话落,周黎只觉身侧男人拢住她的目光猛地变得紧.窒,几不可察的僵硬顺着两人十指交扣的手传过来。
周雯茵震惊了片刻,猛地去看沈照:“你连这个都告诉她了?”
沈照目光直直落在周黎的脸上,仿佛没有听到。
周雯茵没有得到答案,便将沈照的沉默当成了默认,她连连冷笑:“好,好啊!想不到狼心狗肺的沈蕴竟然还能生出你这么痴心的情种来!”
“你在沈家那段日子,应该是你这辈子最不堪回首的过去吧?”周雯茵指了指周黎,“你竟然也能告诉她?”
沈照目光沉静,没有说话。
周黎却笑了一声:“看您这反应,那说明我没认错了。”
周雯茵看向她。
周黎:“不瞒您说,我本来还不确定的,我不过是……”
她的视线下滑,落到周雯茵的红色手套:“依稀记得,我小的时候,曾见到过这双红手套。”
她抬眼,往不远处的沈蕴看去,淡道:“在沈家。”
她眼睁睁看见,随着她三个字落下,沈蕴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灰败了几分,对着她的目光变得闪烁。
周黎扫过一眼,视线又收回到周雯茵的红手套上。
她记得,她八岁那年,曾经和周鸿安顾蓉去过一次沈家,那时候的沈家还没有破产,泼天的富贵几乎能与周家比肩。
那是沈太太的生日,不过当年她太小了,还不太能将每个人与他们的头衔一一对应上。
现在想来,当年沈家的主人是沈蕴,那么沈太太应该就是沈曦的生母秦霏。
那场生日宴极为隆重,不仅隆重,而且用情用心。
周黎至今记得生日宴上见到的那9999朵红玫瑰,据说是男主人为了讨妻子欢心连夜空运过来的,羡煞了不知多少女人。
而周黎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倒不是因为她也羡慕,而因为她当年将一个人一脚踹进了玫瑰花海里,碾碎了一地的玫瑰花。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当场破坏了男主人的一片痴心。
当年,周鸿安带着顾蓉和她上门祝贺,周黎去卫生间回来,晃到了后花园。
她原也只是想顺路去瞅一眼那一堆玫瑰花,却在后花园里撞见一群少年正在起争执。
三人将一名少年围在中间,正中那少年背对着她,只能见得他穿着白衬衫,背影挺拔清隽。
他微微垂着头,从头到尾没有吱声。
倒是周围的挑衅声嘈杂聒噪。
后来,其中为首一人直接从玫瑰花海里折了几支玫瑰花扔到正中那少年脚下,紧接着戏精上身,夸张地“哎呀”了一声:“沈照,你就算再不喜欢我姑姑,也不用拿玫瑰花撒气吧!”
“这可是我姑父送给我姑姑的生日礼物!”
“你折花是想打谁的脸呢?”
说话的少年模样干净清秀,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但听话就能听出来——
是个败类。
没错了。
沈照扫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往外走。
被挡住去路,他只淡淡说了句:“让开。”
嗓音清冽,没有温度。
“你喊谁?”那少年笑嘻嘻地问,笑得很无赖。
沈照静静看着他,过了几秒,拖长着尾音,反问:“你谁?”
“……”
周围霎时爆发出一阵笑声。
带头少年脸上绷不住了,红着脸,咬牙道:“你爷爷,秦文翰。”
秦文翰是秦霏的亲侄子。
“行,我没意见。”
沈照语气散漫,顿了顿,又若有所思补了一句:“一会儿记得让沈蕴给你磕头。”
“……”
沈照说完,意兴阑珊转身离开。
随着他转身,周黎见到他的脸。
高高的眉骨,眉眼漆黑而凛冽,一双凤眸眼尾微扬,眼底却一片冷泠。
随着回头的动作,他也看到了周黎,不过目光淡扫而过,随即就越过她,定定落在了她的身后。
鬼使神差的,周黎顺着他的视线转头。
只见她身后不远处的回廊旁边,静静站着一名女人。
女人穿着一身的黑色,看起来三十多岁,五官长得很美丽,是那种极为艳丽的美。只是眉眼间却有股与她美貌违和的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