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上一辈指的并不是周鸿安和周雯茵这一辈,而是更上一辈, 周黎的爷爷周景同和周禾的爷爷周景新。
周家自祖辈就是b城首富, 家大业大,富贵泼天。
到“景”字辈这一代, 周禾的爷爷周景新是长子,周黎的爷爷周景同是次子。原本继承家业的人应该是周景新,可是那个时候,周景新还没有子嗣,而周景同的妻子齐萱却已怀孕八个月。
那时正值周老爷子病重, 对齐萱这一胎寄予厚望,可以预见的是,只要这一胎得男,周景同就可以继承家业。
周景新不甘心,但也没办法,他就算连夜努力,那也比弟弟晚了整整八个月。
于是那段日子,周景新一家可以说是天天求神拜佛,求佛主保佑周景同这一胎得女。
但可能佛主觉得周景新真是太闲了,天天管别人家生孩子的事,没有理会他。
齐萱生产,一举得男。
周老爷子亲自给长孙起名周鸿安,并修改了遗嘱,周景同继承家业,周景新自此出局。
从此,周家开启了周景同的盛世,然后才有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周公主,周黎。
“但其实,你奶奶当年生下的孩子并不是你父亲周鸿安,”沈蕴目光落向周雯茵,“而是她,周雯茵。”
周雯茵倚在沙发上,她轻飘飘看着周黎,唇角的笑容讽刺:“听说周景同很宠你,要星星从来不给摘月亮,本城的上流千金们私下都喊你周公主,又羡慕又嫉妒。周景同让你活成了所有人都羡慕的样子,你心里一定很敬他爱他,很怀念他这个爷爷吧?”
“可你看看,他其实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周雯茵笑了一声,“一个为了和兄弟争家产,连亲生女儿都能抛弃的无耻之徒罢了。”
“虎毒还不食子呢。”周雯茵不屑道,“他却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了我,任我独自一人流落在外,有家不能回。”
“但你以为,他真就是发自内心地爱你、爱你的父亲周鸿安吗?”周雯茵冷笑道,“那不过是因为他没得选择罢了。”
“他做出这样天理难容的事,活该遭了报应。”周雯茵后牙槽咬紧。
周黎看向沈蕴。
沈蕴默了默,道:“你其实应该有一个叔叔,比你父亲小几岁,是你爷爷继承周家以后,和你奶奶所生的亲生儿子,名字叫周鸿嘉。”
“不过可惜,”沈蕴轻道,“周鸿嘉长到九岁的时候,溺水夭折了。”
“你奶奶本就愧对女儿,又逢儿子夭折,终于承受不住内心的折磨,从此一病不起,两年后也过世了。”
“你爷爷心中应该也是愧疚的,所以你奶奶过世以后,他没有再娶,也没有再生别的孩子。”
就这样将往事血淋淋地剥开,将从前的那些尊敬和爱戴毫不留情当面击碎,沈蕴是觉得有些残忍的。
可是他没有别的选择,周雯茵已经做到了这一步,如果不说清楚,最终也只有沈照一个人来背着个锅。
那对他真的太不公平了。
或许也是想要聊作安慰,沈蕴话锋一转,语气更加柔和委婉,他看着周黎:“你应该是最得周景同宠爱的,他这辈子,或许愧对亲生女儿,对你父亲周鸿安心思也不单纯,但他是真心宠爱你,这一点你不能否认。”
“又或许是,”沈蕴顿了顿,猜测道,“年纪大了,终于也看破了血缘吧。”
周雯茵不屑地嗤笑了一声:“真心?这世上哪儿来什么无缘无故的真心!”
“你真以为周景同是真心对你好的?”周雯茵冷眼看着周黎,“我告诉你,他也只是在利用你,就像他抛弃我、利用周鸿安一样,利用或抛弃,全都是为了‘利’这个字罢了!”
沈蕴皱眉:“够了!”
周雯茵一眼看向他:“我难道说错了吗?要是你家还没破产,你会甘心那么大的家业留给毫无血缘关系的儿子孙女来继承?”
沈蕴唇线抿直。
但这个问题,显然,他也无法回答。
周雯茵锐利的目光移向周黎:“听说,周景同七十大寿那天,当众许下了你一个愿望,你要的沈照?”
周黎没吭声。
周雯茵冷笑了一声:“他生日,许你一个愿望,听起来还真是感天动地爷孙情呢。”
“但你以为,他那愿望真是许给你的吗?”
“他是许给他自己的!”
“你以为,沈照为什么那么容易进周家做你的家庭老师?”周雯茵声音愈发尖细逼人,她死死盯着周黎,“那是因为,周景同早就知道沈照是他的亲外孙,身体里流着的是周家的血!”
“不仅如此,沈照十九岁常青藤硕士毕业,他周家世世代代就没出过这么优秀的孩子,周景同早认定沈照是他最完美的继承人了!”
“所以他明知道你喜欢沈照,还故意说许你一个愿望,不过是想顺水推舟,借由着你和沈照在一起,顺势让沈照来继承他的周家罢了!”
周雯茵眼睁睁看着周黎的脸白了白,过激的心情仿佛得到了安抚,她的情绪又渐渐平缓下去。
“现在不都流行什么真假千金吗?”她缓缓道,“所以,作为一个假公主,你有什么资格去恨真太子拿回属于他自己的一切?”
“其实,”周雯茵若有所思道,“作为一家子杜鹃,你们最终远走他乡,倒也算是个识大体的选择。”
“前提是,你们心里别恨。”
“但这是不可能的。”周雯茵盯着周黎的脸,声音从齿缝里出来,仿佛感同身受,“被人剥夺去一切的痛,痛入骨髓,让人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做梦都想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怎么可能不恨?”
沈蕴听到这里,忍不住冷笑一声:“你以为这世上的人都和你一样?”
周雯茵一顿,缓缓看向沈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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