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日便是胡庸使臣来朝觐见,届时,我们再同大哥哥一并回去便是。”
“胡闹!”祁荀厉声短呵了一声:“这甚么地方,你们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虽说眼下没甚么战事,可城镇内到底是混入了胡庸人,这些胡庸人生性狡诈,还不知会出甚么岔子。
他每日忙于军务,不能时刻顾及祁玥,祁家守卫侍从一应俱全,最是安全,她不在府里呆着,瞎跑甚么。
“阿娘的心意我也收到了,明日我便派人将你们送回绥阳。”
赵婉站在一侧,扯了扯祁玥的衣袖,示意她就此作罢。她想过祁荀会生气,本以为搬出侯夫人尚且能压制一二,谁成想竟是不奏效的。
若她执意留在应郓,恐怕会适得其反,惹人厌烦。
回去便回去,左右她的目的已然达到,若是不出意外,绥阳上下应在传她同祁小侯爷的婚事了。
祁玥瘪了瘪嘴,她好不容易借此来一趟应郓,想见的人尚未见到,如何能甘心。
她嘟囔着嘴问道:“右将军今日可在营内?”
祁荀挪眼去瞧她:“你找他做甚么?”
“自是有话要问。”
祁荀蹙眉,他今日还未出过营帐,不知那苏明远身在何处。可祁玥难得来一趟,想来是想就上回求情一事亲口道谢,他唤来陈崇,问了苏明远的去向。
“巧了。苏将军才回来,听下边的人说,好像还带回一个姑娘。”
陈崇说得眉开眼笑,仿佛营内出现接二连三的喜报。他眼尾褶皱微敛,半点也没瞧见祁玥怒火中烧的小脸。
她捏了捏拳,语气里浑是敌意:“甚么姑娘?我倒是要瞧瞧。”
祁荀双手环胸,‘啧’了一声。对于苏明远带姑娘回来一事,他倒是喜闻乐见。
有旁的姑娘跟在苏明远旁边,苏明远的心思就不会打到白念那处去了。
他扬了扬下巴,阔步走出营帐:“走,瞧热闹去。”
苏明远简单地交代了一些差事,末了,又遣人去打听‘阿寻’的下落。
白念等在营内,脑袋时不时地往外望去。
苏明远笑道:“哪有这般着急的?”
被揶揄一番后,她才安安分分地喝起了茶。
不一会,有人挑帘而入,苏明远以为有了回音,站起身上前几步。
却见一姑娘气冲冲地插着腰,待他瞧清来人,再想避时,已是来不及。
祁玥对上苏明远波澜不惊的眼神时,稍稍敛起脾气,她记得清楚,苏明远这人,虽是武将,其淳厚温雅的性子却像极文人墨客,尤其是一双眼,无论处在甚么境地,都是眼带笑意。只有细看才知是静若止水,了无波澜。
还是这个样子。
祁玥略带恼意地跺了跺脚。
苏明远长她十岁,比祁荀还要长上四岁,到了这个年纪尚未娶亲,也不知是说他呆愣、还是刻意为之。
“祁姑娘。”眼瞧着避不开,苏明远索性大方地打了招呼:“许久不见了。”
“是许久不见了。”祁玥开门见山地问道:“听说你带回个姑娘?”
听到这话,白念登时明白这位祁姑娘八成起了误会,她正要绕过苏明远,解释一番,却见苏明远身子微俯,紧接着一声‘小侯爷’传入耳里。
白念呼吸一凝,垂首细听沉闷步子的声,步子声愈发接近,她不敢转身,只好仗着苏明远的身子,堪堪遮住自己大半个身影。
在她尚未摸清小侯爷性子前,说甚么也不敢贸然露面。
祁玥被祁荀引去注意,语气中的不快并未消退:“大哥哥怎来了。”
祁荀抿抿嘴,并未说话,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幸灾乐祸地瞧戏来了。他同苏明远不生分,却也不太亲近,对于苏明远的婚事,也就不怎么上心。直至瞧见他同白念站在一处,祁荀的心里便萌生催促的念头。
这二十有五,老大不小的人了,怎还不安定下来!
祁玥哪里知晓祁荀的想法,她一门心思地想要瞧清苏明远背后的姑娘,故而说话时也急了些:“能教苏将军相中的姑娘,定然是姿貌双全,出类拔萃的。能否教我认识一二?”
苏明远笑了声:“祁姑娘误会了。”
“误会?”祁玥咬了咬下唇,有些动摇。
苏明远是个老实人,不擅假话,他说是误会,那十有八九就是误会。祁玥不是不信苏明远的话,只是箭在弦上,她已然将质问的话说出口,再收回实在有些丢脸。
况且他身后的姑娘行为怪异,听见是小侯爷入帐,也并未行礼。
祁玥探出脑袋,想瞧清白念的面容:“那她为何躲在你身后,不肯露面?”
苏明远迟疑了一下,记起方才白念向他打听祁小侯爷的事,上下一联系,也猜出了大概。
“兴许是怕生,不愿见外男。”
这‘外男’二字,说得便是祁荀。
祁荀不自在地碰了碰鼻尖,这场好戏大约是瞧不成了。
“得。我营帐内还有些事,便不打扰你们了。”
话音甫落,白念猛然抬头。这熟悉的声音,慌如夏日的一道响雷,重重地在耳边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