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树影绰绰,落在一方清澈小池,正巧成了鱼儿遮荫的去处。
二人坐在池边厅内,手边摆着几盏精致的糕点。
“赵姐姐怎么不吃?”她拿起一朵揉成桃花状的桃花酥放在赵婉手里。
“这个桃花酥里放了开春制成的桃花酱,比外边做的都要好吃。”
赵婉不太爱吃甜食,碍于祁玥的脸面,还是咬了一口。
“确实是好吃的。”
祁玥小手托腮,明媚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赵婉。
赵婉以帕子擦拭嘴角,有些不自在道:“妹妹,可是我脸上有脏污?”
祁玥缓过神,见她面上无异,蓦地记起祁荀的话来。
关于宁音一事,祁荀并未瞒着祁玥。
幼时,两家走得近,关系甚笃,祁玥和宁音都是两家唯一的姑娘,祁玥顽皮,宁音乖巧,原以为二人水火不容,定要闹出许多事来。
谁成想二人出入都拉着小手,宛如双生姐妹。
一场大火,宁音走散。祁玥那时年幼,不知何谓生死别离,却也因见不到宁音足足哭闹了好一段时日。
再后来,她渐渐长成,也曾央着阿爹和二位伯伯四处找寻,然而,十二年来,寻求未果,最后,竟是祁荀找到些线索。
昨夜,听闻宁音的玉牌在赵婉手里时,祁玥有些不可置信。
十二年了,宁音走散时不过三岁,这人的容貌和性子不知变了多少。祁玥虽不愿相信,可玉牌落在眼里,赵匡又坦言,赵婉同他并无血缘关系,二人在牢房时曾刺破指腹滴血认亲,两滴鲜血落在水面并未相融。
祁玥不言,又盯着赵婉的脸瞧了一会。
直至祁荀回了府,祁玥才起身收回视线。
书房内,墨香四溢。
祁荀随手理着桌案上的墨宝,开口问道:“如何?”
祁玥绕着乌黑的发丝,神情认真道:“一切如常。面上并未起红疹。”
祁荀手里的动作一顿,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意。应证心中所想后,复又卷起了画卷。
“大哥哥,没起红疹又如何?她身上有将军夫人的玉牌,这玉牌难不成有假?”
祁荀眉尾微抬,心情破天荒地大好:“玉牌是真的。只是音音自幼便有桃花癣,一碰桃花酱,浑身便起红疹子。”
赵婉吃了,却没有异常。
祁玥眨了眨眼,凑上前问:“大哥哥怎知音音有桃花癣?”
这语气,显然是想从他口中探些八卦。毕竟她这位谁也不愿搭理的大哥哥,只需碰上宁音的事,总比他人来得心细些。
看来拿宁家婚事搪塞那些说亲的人,也不全然是借口。
“大哥哥,你那时才九岁!音音不过三岁!”
祁玥的语气,就差将“禽兽不如”这四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祁荀抄起手边的狼毫笔,重重地敲在祁玥的脑门上:“再胡说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
祁玥抿嘴垂首,一低头,便瞧见夹在墨宝里的一张丹青。她眼疾手快地抽出来,定睛一瞧,一双乌黑地眸子瞪得浑圆。
画纸上勾勒着出一张半身的姑娘画像,姑娘修眉联娟,美目轻灵,娇憨可爱的模样呼之欲出。
“这是谁呀?”饶是祁玥一姑娘家,也不由地被画里的姑娘引去目光。
她记得清楚,祁荀虽戎马倥偬,一手墨宝丹青却从未荒废。只是他多描山水,今儿还是头一遭见他描姑娘的容貌。
可想而知,这位姑娘定是同他有些渊源。
祁荀身量高,轻而易举地抢回画卷,他扫了一眼画卷里的姑娘,突然想到,丛昱昨日起身去永宁,怎到了这个时辰还未给他捎个口信。
丛昱抵永宁时,白府门前的大红灯笼幽幽挂着,几声叩门声后,门房下了门闩。
他向门房说明来意,门房斜睨他一眼,直接将人打发走了。
“白家府邸早就变姓易名,成了富安米铺吴掌柜名下的财物。”
丛昱怔愣了一会,赶在门房阖上府门前撑住了门缝:“劳烦小哥告知一声,原先住在白府的人,如今都安置在何处?”
门房摇摇头,他一新来,如何知晓旧主人的去向。
“这事我倒是不太清楚。只是那白家姑娘,好似被她阿娘卖入莳花楼了。”
莳花楼是永宁有名的快活地,富商巨贾济济一堂。但凡是身上揣着银两的,只要不闹出性命,想如何行欢便都可肆意妄为。
白念落入那地,无异于羊落虎口。
丛昱皱了皱眉头,立马传信于小侯爷,随即踏着夜色,赶往莳花楼的方向。
莳花楼内。
金妈妈正领着一面相凶狠的男子迈入白念的屋子。
屋门被撞开,瞧清男人面容后,白念哆嗦着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