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过头去,将脸埋进臂弯,泣不成声。
我曾关过他六日,他也将我囚禁六日。
待我从密室中出来时才知道他先前那么说是吓我的,他只是声称我龙体抱恙,无法上朝罢了。他说他不惧做个乱臣贼子,只是若改了国号,怕我到了地下被祖宗骂。
他还说他本已决定打完仗便回北域封地,把江山还给我,不再见我,我偏要惹他,他只好回来继续欺负我了。
我想起那枚他拿走的玉佩,这才明白他策马离开时,是怀着何种心情看我那一眼的,百般滋味萦绕心头,比被禁锢的欲/望还要甘美。
我换回龙袍上朝。
刚步入大殿,正见百官之首丞相正立在东列,衣袂飘飘,神态清冷,太傅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那张脸霎时褪尽血色,剪水般的双瞳惊恐地放大,盈盈眸光,剧颤不息。
见到我却不敢直视我,随百官伏地拜道:见过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虽看他反常,却没在意,只是当着睽睽众目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对寒仲平静道:“请仲父先坐。”
众大臣看到我身旁御赐的座位,有些怔愣,满堂鸦雀无声。
待他坐下,我才如往常般漠然端坐于龙椅上,俯瞰着阶下满地跪拜的臣子,缓缓道:“众卿平身。”
最初时候,他也是如此坐在我的身侧,我以父亲之礼尊敬他,他不吝施与关注,蹉跎多年,终于重回起点。
他就在我身边,我把至高地位交给他,他不会再离开我了。
此刻我感到分外宁静,那颗惶惶不安流离多年的心,终于找到归所。
至于臣子们如何面面相觑,猜测圣意,我根本不在意。
平日倘若我有过失不当之处,丞相定会站出来指责我,然而今日我如此越礼,他竟反常地没说话,恍如老僧入定,只麻木地上奏今年秋试结果。
我发话后,他嘿然不语,全无平日那般犀利,临退朝时,却突然上奏请求外调,道要同百姓同甘共苦。
我盯着他,神情阴鸷。朝廷正缺人,身为一国之相,不为君分忧,却要外调?便冷漠驳回,令他负责来年春试,将杀的贪官污吏尽数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