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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头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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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在小狐狸生气挠人之前,钟御快速翻身下床。

“整理一下。从今日起,你即是归衍弟子,要潜心修炼,不可懈怠。”

他拍拍睡了一晚发皱的衣衫,下巴微微扬起:“知道吗?”

苏深灵不答,抱着被子瞪着他生闷气。

钟御也不在意,提着泠音剑径直出门练剑。

等他离开好一会儿,苏深灵才不情不愿地挪下了床,换了个地,靠在木桌旁托着腮继续发呆。

“好奇怪啊。”他长长叹气。

一开始,他以为钟御是个爱挤兑人的刻薄性子,但许多细节行为又能看出他很体贴。而每当他以为钟御对他有好感的时候,这人又总是说出讨厌的话。

比起直来直往的老头子和醉酒二人组,苏深灵认为钟御更不像个正常人。

他趴在桌上,枕着手臂百无聊赖。这时,房门被打开来。

宸曜端着案盘进了屋。一夜过去,他似乎还没酒醒透,走起路来有点歪,跨过门槛时还差点被绊倒。

“小师叔早上好!”少年极富精气神地高声问候,就是眼神直勾勾的,看起来有些涣散。

苏深灵礼貌站起问好:“你好呀。”

宸曜点点头,将手中案盘放到桌上,一下便占了桌面一大半。

“昨日小师叔拜师太匆忙,师公去得也急,该有的拜师礼流程一项没有。不过小师叔身份特殊,也不行这些虚的。这不,我一大早去太虚主峰那先给您领了些必要物品来,回头啊,让师尊带您去亲自入个籍。”

他将盘中物品一一摆出,挨个说明:“这一身是我们环月峰的弟子服饰,平时没有重大活动穿私服也可。这通灵玉简是用来联络门人的,还有这符您带在身上,宗内传送阵便可自行发动……”

很快,桌面另一小半也被摆得满满当当,一身行头看得苏深灵眼花缭乱,想到宸曜的身体状况,他有些过意不去:“你不是头还晕着嘛,这样麻烦你太辛苦了。”

“不麻烦不麻烦。”宸曜扬起一个爽朗的笑容,态度尊敬:“师尊就我一个徒弟,师公托他照顾您,这些碎活当然我来做。”

他这么说,苏深灵更愧疚了,完全不知某热心弟子内心想的却是:“以跑腿为由成功躲掉晨练,说不定还能免去罚抄,好划算的买卖!”

苏深灵拨弄着桌上的细小玩意儿,好奇问道:“归衍宗,是给每个内门弟子都这么配置吗?”

“不是啊。”宸曜回答得与有荣焉:“外门弟子也有呢。”

苏深灵惊讶:“你们不是很穷……吗?”

话一出口,他立觉不妥,这么问太失礼了。

正思忖要不要给宗门捐点款,宸曜不在意地一摆手,笑道:“嗐,再穷不能穷门面。而且我们都穷惯了,靠副业也能过活。”

“副业?”

“是啊,小师叔你昨日瞧见没?”宸曜靠过来,手指往门外一指,压低声音贼兮兮道:“院子里那块园地,就是师尊的副业……”

苏深灵来了兴致,正想听他好好说道地里那几棵菜,门口正主突然出现。

“说我什么呢?”

简短的五个字满溢大家长的威严,宸曜吓得立即噤声立在一旁笔直站好,苏深灵则是在看到来人后目放光彩。

“师尊早安。”

“阿御师兄!”

小狐狸欢快地迎上来——尽管这屋子小得也走不了几步,拉过他的手臂期待问道:“你等会要带我去入籍吗?”

“嗯。”钟御转头吩咐徒弟:“阿曜辛苦了,快回去抄书吧。”

正美滋滋等着表扬加免罚的宸曜:“谢谢师……嗯嗯嗯?”

竟还是没躲过这一劫吗!

少年悲愤难已,麻木且痛苦地退出房间,关上房门。

单纯的小狐狸看不懂其中心机对垒,还在兴奋地催问何时带他出去。

“将弟子服饰穿戴好,带你去入籍,然后拜会掌门和各位师伯师叔。”

想到这,钟御略感烦躁。

不管是拜师的过程还是苏深灵的身份都太特殊,长辈们免不了要多番询问。到时这么一圈解释下来,他可能再习得说书一门副业。

他端坐在木椅上,提前打好腹稿,尽量将其间曲折简练。

那边,苏深灵背对着他,身上短襟衣衫突然消失得干干净净。

钟御:“!”

他猛地别过头,却还是不小心将少年半身长的银发与狐尾都掩盖不住的一对儿雪臀和细长双腿看尽了去。

钟御默默垂下眸,呼吸渐缓渐沉。

苏深灵三两下穿好弟子服饰,左看看右看看,欢喜地喊他:“阿御师兄,我好看吗?”

“嗯。”钟御头也不抬。

态度随意敷衍,苏深灵又不高兴了。

衣袖一甩,他赌气地在桌边重新坐下,低头抠弄指甲。

室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钟御这才肯舍得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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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给他:“头发束起来。”

“不会。”

小狐狸生硬地吐出两个拒绝字眼,惹得钟御皱眉。

“没手?”

“就是不会!”

苏深灵又羞又气。钟御以为他在耍性子,是,有这成分没错,但事实上他不过化形月余,对于人类的外形打扮真的不熟练。

眼看小家伙眼圈又红了,钟御心底又升起那股该死的手足怜爱感。

想着晨起时嘲笑过对方一回,小狐狸没过多久便忘干净不做计较,这回也不是他的错,钟御念着那点虚渺的愧疚,默默站起身走到他身后。

取了梳子,他捞起披散在背后的银发,缓缓一梳而下。

银发上的两只狐耳倏然起立。

小狐狸太容易哄,钟御让步的举动让他心底美得冒泡,甚至轻轻哼起了小曲儿。

未着地的两条小腿在低空晃啊晃的,耳朵也有一下没一下地抖动着,昭示着主人的好心情。不知唱到哪段,苏深灵突然出声:“阿御师兄,我们这样好像白头偕老呀。”

正在绕发绳的手一顿,钟御淡淡回道:“那你一个人白吧,我不奉陪。”

话一出,刚才还在椅子上摇摇晃晃的小狐狸顿时安静下来,立起的耳朵也软趴下去。

“……”钟御松开手,略有不甘找补道:“修真者已脱离凡世,怎会白头。”

这话便不是在拒绝示爱,而是就事论事阐释规律。

苏深灵向右侧了侧,偏过头去看他。

藏着笑意的深蓝眸子恰撞入钟御眼底。

细碎银发散在鬓边额前,顺着少年精致的侧脸自然垂落,红唇微抿,嘴角愉悦上扬。

苏深灵站起身,高束的马尾扫过钟御的掌心,痒痒的。

他特地转了一圈,又问了一遍:“我好看吗?”

钟御直望过去,虚握着的左手渐渐收紧成拳,喉间有些发涩。

少年身上的弟子服饰与他的一般无二,皆是修身箭袖玄袍,但不知为何,他着黑是生人勿近的冷淡危险,苏深灵穿这一身却显得尤其活泼年幼。

可视线下移,被紧紧束缚勾勒出的纤细腰线和挺翘浑圆的臀又摆明这副身体的主人早已成熟。

片刻前雪白晃眼的意外一幕又回到钟御脑子里,久久挥之不去。

苏深灵不知他所想,低头看看自己再看看钟御,很满意两人的着装相同,制式明显比宸曜的弟子服饰高出一辈。

看起来就像是一对儿。

不过,他又生出个疑问:“为什么归衍宗弟子服饰都是黑色的呀,我看话本里你们剑修不都是喜欢穿白色吗?看起来就仙气飘飘的,特别潇洒!”

钟御适时止住遐想,眼神略微躲闪:“玄色耐脏。”

“耐脏?”苏深灵不解:“修真者之体无垢,就算衣服脏了清洁术一用就好啦。白衣玄衣有何分别?”

钟御顺势接话:“你会用?”

苏深灵:“?”嘿,又来了是吗?

“玄衣,沾了血不易看出。”

“!”刚想理论一番的小狐狸瞬间被吓呆在原地。

坏心眼的大师兄瞧了一眼神情肢体僵硬的小师弟,内心暗暗发笑。

突然,窗外传来一道豪迈的女声:“小师弟,我来看你啦!”

房门忽地被推开,连璎大大落落闯进来,满脸疑惑:“大白天关门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偷情。”

苏深灵羞得脸色通红,像是默认,钟御则极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训斥道:“阿璎,休得胡言妄语!”

连璎不爱理他,兴冲冲地奔到苏深灵面前,和昨夜一样上来就紧握住对方双手,激动道:“这就是小师弟了吧,长得可真俏!昨夜酒醉,没能好好相认,如有丑态还请小师弟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哒。”苏深灵眨眨眼,对这个性格豪爽的师姐很有好感,甜甜喊道:“师姐好。”

“哎哟,可真乖。”连璎一颗心直接母爱泛滥成灾,对小狐狸怎么看怎么喜欢,乘机发出撸毛请求:“师姐可以摸摸头吗?”

“可以哦。”苏深灵乖巧低下头凑上去,又补充道:“不过耳朵和尾巴不可以摸啦,只有仙侣才能摸的。”

“这样啊。”连璎不无可惜,一边揉着小脑袋一边对着钟御啧声:“那可真是便宜你了。”

钟御:“?”谢谢,并没有想摸的意思。

他瞅了一眼尾巴摇得欢畅的小狐狸,无奈道:“要出门了,耳朵尾巴收一收。”

即便没打算隐瞒他的真实身份,但这副样貌出去还是太招摇。

苏深灵鼓着腮,不愿意道:“能不能不收呀,要耗费很多灵力的。”

“……”

师兄和师姐很难界定小师弟说的这个“很多”其实有多少。

连璎忙出来替其挽尊:“嗐,不收也没事,都是自家人,无需躲躲藏藏。走吧走吧,一起去太虚峰。”

钟御:“你罚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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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连璎恨不得封其嘴:“师兄你这样就太没人情味了!我等了三百年才等来一个小师弟我不得跟着?行啦,快走快走!”

拉拉扯扯的,一行三人总算离开峭春寒。

唯剩右间那屋还有个被抛下苦哈哈抄书的某热心弟子。

归衍宗,太虚峰。

直逼天日,高不胜寒。不同于四隅主峰有完整的山体,太虚峰更像一块阔地凭空而起,峰顶以下只一根光秃秃、极其粗壮的山石圆柱。各峰之间互不相连,太虚峰又无下缓山坡,若是站在峰顶边缘,只能瞧见并肩高的缥缈云雾与深不见底的深渊。

三人通过传送阵到达中央广场,连璎怕苏深灵乱跑摔下去,及时拉住他叮嘱:“小师弟,要跟紧我们哦。”

“嗯嗯。”苏深灵答应着,环视四周一圈。这里看不出太虚峰的整体外围样貌,不过白玉石砌的三层剑道广场同等华丽壮观,惹人注目。

“这就是再穷不能穷门面吗?”他暗暗想。

广场上三三两两分布着晨练对剑的弟子,三人路过时,那些弟子都会停下来朝他们恭敬地一行礼,齐声喊:“大师兄,连师姐。”

苏深灵一听到“大师兄”三个字立即向钟御投去崇拜的眼神。

连璎凑过来悄声道:“别看师兄长得嫩,在我们这辈里他排老大哦。”

钟御冷冷瞥她一眼,示意前半句废话可以不要。

连璎对其视而不见,拍拍苏深灵,自顾自地向弟子们高声介绍:“你们好呀。这是你们重离子师伯新收的小徒弟,以后就是你们的小师弟啦!”

话音落,在场弟子无不面露讶异。

一见面时他们就注意到这个长着兽耳和尾巴的漂亮银发少年,惊艳于其样貌时,浅薄点的以为是师兄师姐收降的精怪,博学点的一眼认出这是青丘狐,只是碍于师兄师姐在场不敢妄言,独自心里纳闷。

连璎又神神秘秘笑道:“是青丘的小狐仙哦。”

众人震惊之色更甚。

他们归衍宗虽是天下第一剑宗,但真强到连仙界之人也慕名而来?

弟子们不自觉直起腰背,挺胸抬头,一个个仿佛沾了荣光。

苏深灵乖乖巧巧地问好:“师兄师姐们好。”

“哎,小师弟好!”和连璎反应一模一样,众人当场化身老父亲和老母亲,脸上皆露出与他们外表年龄不符的慈爱神色。

旁边安静目睹这一切的钟御:“……”跟下蛊一样,就女娲娘娘的离谱。

他打破这温馨到诡异的氛围:“走吧,再拖就中午了。”

苏深灵挥手道别:“师兄师姐们再见!”

“小师弟再见!大师兄、连师姐再见!”送走三人,众人回到原位继续晨练。不多时,忽有一人惊道:“咦,青丘是不是很有钱来着?”

不晓剑道广场因那一句已引起骚乱,这边钟御、连璎带着苏深灵顺利在宗案阁办了入籍,拿到弟子的专属身份令牌。

和之前一样,他们每到一处都掀起一阵惊澜。等到掌门所居的正元殿时,外面关于苏深灵的传言早已沸沸扬扬。

正元殿内,归衍宗的掌门人——极意子,震惊地望着面前三人,久久失语,连手上举着的书册都忘记放下。

苏深灵偷偷抬眼瞧去,书的封面写着《如何成为六界首富·上》。

“重离有儿子了?”

憋了半天,极意子只蹦出这句话,一句废话。

“对啊!是不是很惊喜!”连璎不余遗力地补刀。

极意子哭丧着个脸:“是,惊喜。”真他娘的惊喜。

说好一起和本命剑过一辈子,这厮竟然在百年前就偷跑生娃!

极意子知道师弟曾经有个貌美狐仙小情儿,但他以为重离只是和以前一样玩玩而已,并没太在意。

谁想连小狐仙都生出来了!

可恨他正值青年才俊,几百年了却还是孤家寡人。

眼瞧这位掌门面色悲愤,苏深灵心下一惊,以为不待见他,忙开口甜甜讨好道:“掌门师伯好。”

极意子猛地一回神。

“哎,好孩子,长得可真好。”极意子想通了,重离子背刺他不做人的账回头再算,这小狐仙看着可真讨喜。

他起身,走向屏风后,稀里哗啦一阵收拾,再出来时怀里抱着一堆书籍,示意苏深灵接住。

“与师侄初次见面,太过突然,没有准备。这些是师伯送你的见面礼,还望不要嫌弃。”

苏深灵被书册淹没,看不见极意子,连璎在一旁先不乐意了:“嘿,我说掌门师伯,您这也忒抠了吧。”

极意子摇头,正颜道:“非也非也。书中自有黄金屋。”

“颜如玉也有。”

对面三人:“……”

钟御自然接过那一堆书,一点头:“谢掌门师伯教诲。”

苏深灵也忙道:“谢谢掌门师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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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璎看看自己的师兄弟,无奈,只能跟着道谢。等出了门,来回想一想,她还是忍不住抱怨:“等着吧,剩下那几个师叔伯肯定也这副抠搜样。”

苏深灵不解其意,钟御不置可否。

果然,和她料想的一样,他们先后去到遮日峰与摧星峰拜会轻鸿子与赤枫子,两位长辈皆表示欢喜,也皆在他们临走时送了一大堆书册充当见面礼。

连璎:嚯,不愧是同出一脉的师兄弟,连送礼的措辞都分毫不差。

在去到最后一峰之前,她特意叮嘱小师弟:“等会见到无恨子师叔你厚着脸皮问他要,他有钱,还特爱面儿,最容易讹了。”

苏深灵怪不好意思的:“不用啦,我也不缺什么。”

一路上近乎沉默的钟御这时却发话了:“你大胆要就好,积德峰有钱。”

苏深灵:“啥?积德峰?”

不对啊,其他三座主峰——遮日、环月、摧星,听起来就很磅礴大气,怎么一到第四座主峰的名字,画风突变?

连璎与他解释:“归衍宗是剑宗,但弟子不全为剑修。遮日主金土,环月主水木,摧星主火雷,皆为战斗峰系。只这积德峰不同,主后勤,负责医疗、冶炼、修建等事务,哦对,还有赔偿。”

她哈哈笑道:“原先也不叫这个名字啦,只是我们天天惹事,天天往外赔钱,无恨子师叔一气之下改名叫积德峰,说是替我们积点德。”

苏深灵若有所悟,虚心受教。

钟御倒是被她这番话提醒,看了过来:“回去后测一下灵根属性。”

“不用测啦,我是单一木灵根。”苏深灵骄傲地向他汇报,大尾巴高高甩起。

连璎大笑一声,搂住他肩膀:“真不错!是我环月峰的人!哎,小师弟,我跟你讲,同系灵根双修效果不比近系的好,正巧师兄是水系天灵根,你俩很配哦。”

“!”

苏深灵心动不已,红着脸去瞧身边的男人。

钟御重咳一声,怪她多嘴。

“不修,筑基对合道,太拖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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