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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陈乖宝推了推哥哥:“哥……哥哥,要……洗屁股……”
“哥哥?哥哥!洗屁股!”
他哥的呼噜震天响。
叫哥哥压着挣不起来,陈乖宝累得又躺回去,左看右看没法子,自己再使一回劲儿,还是没能起来。
他哥跟座山似的。
艰难地从哥哥胸口把手抽出来,乖宝自己反手到底下摸自己屁股,又把手伸上来在眼前看。
滴滴答答的粘糊糊。
愁得陈乖宝哼哼了两声儿,在枕头上微微喘气。
哥睡着了,没人帮他。
睁着两个迷媚不分的糊涂眼睛盯着床顶,自己跟自己嘀咕:“好湿呢……”
“俺屁股……好湿呢……”
一头的汗,头发粘在背上又热,烦躁得很,撒气地拿他的脏手把他哥正打呼噜的鼻子嘴捂住,不让出气儿。
藏起眉心小痣,脸上又艳,满面愁色,边报复边躺着像个小操心鬼,操心起自己来:“可咋办啊……俺可咋办啊……”
声音叫他哥弄得没什么精神,从红湿的嘴唇里出来很软很低。
陈尚武这一时半会儿就叫憋得脸发胀,睡梦中在他弟手里重重哼了一声儿,高削的鼻子将他弟已叫他磋磨的没什么劲儿的手拱开了。
陈乖宝气得又啪一巴掌打他哥脸上。
他哥没什么感觉,两人折腾完,外头虽还是霞光正盛的白日残晴,也大白日里睡得很香了。
其实陈乖宝也叫累得又困起来,脑袋这会儿昏昏的,眼皮也很酸,可就是身上不舒服不踏实。
拧脖子微转过些脸,眼珠子把欺负完他就没心没肺睡着的臭哥哥瞪着不放。
陈尚武的脸皮并没叫弟弟瞪出什么,睡得很香。
他往日跟这小媳妇儿闹腾完,不管来不来真的,只要弄脏了,总会自己亲力亲为,给媳妇儿擦洗干净,叫人舒爽才好,却今日喝了酒倒头睡了没意识管。
他弟自然不行起来,叫哥哥养成习惯,一心认为弄完这种事儿,是必须要洗屁股的,虽然此刻后头不很难受,那也是要洗的。
恨得又想法子,侧脸去咬哥哥耳朵,红红的嘴巴里两颗小虎牙咬合:“哥哥……起来!”
他牙口十分尖利,又急了,纵使陈尚武醉上来睡得死猪一般,也叫咬的有些知觉,迷蒙着嘶了一声。
掀起一只眼皮,恍惚见是他乖宝的模糊小脸,笑着揉揉手上掌的弟弟的奶子,咂咂嘴,舌头打着结梦呓:“好……好看…………乖宝………嗯………媳……俺媳妇儿………”
陈乖宝好容易能看见哥哥眼珠子,赶紧就好大声的在耳边:“屁股!哥哥!洗屁股!”
抱住他哥沉重的一颗头使劲摇:“哥哥不许睡呢,还没给俺洗屁股!”
将他哥的脑浆子彻底摇匀了。
上面盖在身上的人睡得再次昏迷,呼噜声又大起来。
感觉到光裸肩膀上喷薄的均匀呼吸热气,陈乖宝在他哥身子底下乱踢、乱蹬着一双细腿:“狗日的!坏东西!肏你娘!”
“狗东西!不跟你好!不跟你好了!”
叫抛离了水的鱼,尾巴再有劲儿,到底也没能蹦起来。
气得发抖,置气起来还管什么,越骂越脏,幸亏陈尚武睡得听不见了,要不肯定要起来打嘴。
骂来骂去,始终动不了倒罢了,弄得他哥还没出去的东西又在他里头搅和了几下。
陈乖宝便叫激得哎哟了几声,实在怕了学乖了,再生气也不动了,嘴里渐渐也不骂了。
就那么睁着眼睛看看床顶,夕阳的影子从地上挪到床上,再溶到他眼睛里,渐渐没了。
屋里昏昏噩噩暗下来,他又看看哥哥,又看看左右,时不时唤上一两声儿,带着难受,自己糊糊涂涂气睡着了。
睡了不知多少时候。
屋里窗户没关严,留着一扇,外头很高的桐树上栖着一窝不知是什么的鸟,啾呜啾呜惨叫,两兄弟叠着许久,一个打呼噜,一个睡得乖,梦中鸟叫却也不听见一声儿。
等到实在觉得冷,生生被秋气凉醒时。
陈尚武睡熟时无意识活动,从弟弟身上挪下去了,半个身子翻在一旁躺着,东西也滑出去很久了。
屁股周遭和流出来弄到床上的,浑是什么东西,皆已干涸了。
从日中晦明交接之时睡到如今,床上的黑影儿自己坐起来,在满室漆黑中揉揉眼睛。
鼻尖挨得是一息寒凉干燥的气候,低着头在床上坐了一会儿。
夜凉如水,在这人露出来的皮肉上光华正盛。
两手前前后后将长头发往脑后胡乱撇,扯了件床上散的外头衣服裹住自己,陈乖宝看看窗户外头,树冠子上鸟都立着打盹了,只余枯影异枝乱在窗外。
普天下安静得甚至于怪诞。
又想起来,看向床上躺着的另一个,拿两手摇摇他。
屋里又响起
', ' ')('个很糯很软,睡泛了的黏声儿:“哥哥,哥哥?洗屁股。”
“哥哥,俺要洗屁股。”
“哥哥………哥哥!”
白日里睡了一回,此时到半夜又睡了一回,自然瞌睡少,醒了更精神得不行。
可他哥喝了酒,又实在没睡多久,这会儿才是夜里丑时过半,狗都不出窝,鸡也没到时候叫的时间。
自然是弄不醒的。
屋里陈乖宝叫不醒人不说话了,就只有他哥的呼噜声。
踟蹰许久,知道没用,便不再推他哥,陈乖宝坐在床里若有所思,摸摸自己小肚子和屁股,漆黑不见五指的夜里,他眼睛倒很好,自己再穿了两件衣服,胆子也大,立起来跨过他哥,摸黑淌冷地下了床。
推开门出去了。
与白日进来时又不是同一番景象,廊中此时已没有一个人,小堂倌们打烊睡时,应是怕走水,长长的走廊,望到头只暗暗只用黄皮纸灯罩罩着,点了共两三盏灯,暗蒙的很。
像这酒楼是什么话本子里的妖精虚宅,只要吸干了里头人的精气,妖风一吹,只是荒凉下来。
万事万物,在夜里,都逃不出繁华本是错觉,内质源于一片寂静。
陈乖宝没穿鞋,一脚一脚在地上踩,若是叫他哥看见了,定心疼的要打他屁股,他自己却并不知冷热,踩在地上也不觉得冰,也不管打烊了,此时也很夜了,人家都睡了,只知道学哥哥的样儿,出来找那些穿灰衣裳的人说一声儿,啥事儿都能成,便有水给自己洗屁股了。
哥不给他洗,他自己想办法洗!
却没有灰衣裳,廊里也没有一个人,四周的都是暗的,无论是谁,这时应都在梦乡徘徊。
陈乖宝是隐约知事,知道若房间暗着,应该代表里面的人睡了。
那只好找亮的,跑去对头有亮光的一间扣门。
把铜扣拍得很响,一面拍一面嘀嘀咕咕:“有人没有啊,没有一个人吗?”
“有人吗………”
想从门缝儿往里头瞄,给里头人知道,但又念及如今是很黑的晚上,知道大家睡了,不能吵,便趴在门边悄悄说:“俺……俺想洗屁股。”
里面有了响动,这间的人定是还没睡的。
不一会儿,烛光撒了他一身,门开了。
陈乖宝见着,愁云画雾的眉更皱起来,说:“怎是你………”
那人不说话,把他定眼看着,似是十分错愕,双唇微张。
陈乖宝觉得气氛不对,但还是在地上踩踩自己的光脚丫子,惦念自己要做什么,不计前嫌地说给他:“你……你有水吗?”
抬脸迎着门中烛光,望进那人深邃不知何意的眼神,告诉他:“俺想洗屁股呢。”
夜间长廊上,面前的小美人头发絮乱,胸前顺着扔了几缕,铺散黑长及至腰下,发松带散,烛光晕在他脸上笼住一副画儿,散出来魇人的光华,两手在胸前捉住穿乱滑肩的大衣裳,眸子像是月光洒在湖上最亮的那一水,将看见的自己睇住不放。
朱承昭披着一身月色薄袍,立在门口,像是看见了哪里来的山鬼林精,不知他是真是假,许久没有说话。
陈乖宝在他眼前把手晃一晃,自然又问:“俺想洗屁股,你这里有水没有?”
抱怨道:“外面都没人的,没一个人,俺哥哥睡了,他不管俺。”
“俺想洗屁股,就想洗!”拿赤脚往上踢了一下自己垂在地上的衣边,穿得大,黑里乱扯,外头这件玄黑的衣裳,并不是他的。
也没在意,一脚像踢的是他哥的脸。
朱承昭这才醒过来,定眼打量,比夜中此况下,他那惑人不真的相貌更夺人眼的,是他一身的痕迹,脖颈、没拉严衣裳的胸脯,皆有颜色得很。
这世上真是奇事皆有,缘分到了就来,偏能给他碰上。
醉中斜在床上不知何时,满心清醒梦不成,有只山鬼来敲他的门,敲门不为别事,只为洗自己不知在哪里偷了精的屁股。
笑了两声,朱承昭摇摇头,侧开身子,只说:“进来罢。”
陈乖宝便心想洗屁股这事儿有门儿了,笑嘻嘻的,光脚跑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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