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小屋已无什么可燃烧,火势小了。
只有后面那竹林,火焰还在升腾着,映红了天。
帝台隐就在那烟炎张天、灰烬飘飞之中,缓缓站起身来。
他周身的柔和与脆弱全数褪去,变得宛若一座冰山清冷。
“你救我,是想利用我为你除掉帝长渊,你再推举你想推举之人上台,是吗?”
云惊凰眼皮微微一跳。
果然,皇家没有一人是愚蠢的。
曾经的帝台隐是不愿去争,如今刚清醒,就能弄明白她的目的……
她的确是这么想的,等帝懿身体恢复之时,就将江山拱手交到帝懿手中。
前世她害得他凄惨死去,江山尽亡,这一世,她必当如数奉还!
至于帝台隐,她知晓帝台隐不会想做那个皇帝……
帝台隐转过身来,拱手对云惊凰行了个礼:
“惊鸿神督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台隐必定结草衔环,不辱厚望!”
扬出话后,他转过身离开。
云惊凰却叫住他:“你打算去做什么?怎么做?
凭借你现在的能力,如何处理掉帝长渊,为你母妃报仇?”
帝台隐脚步顿时一僵。
云惊凰又说:“你当真以为帝长渊只是宫中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任意打杀、小事一桩吗?
你可知帝长渊看似不受宠,实则蛰伏这么多年,有多少声名在望?
朝中几乎多人皆知、太子所处理奏折是帝长渊所处理。
甚至三公九卿中,也有不少他的势力!
上次大婚当日,就因一件衣裳,连些胆小的丫鬟都敢拼命为他说话,你是否能看明白他的影响力?
若他出事,你当真觉得你能全身而退?”
帝台隐眸色顿时又是一沉,可很快又变得清冽:
“不过是破釜沉舟,在所不惜!”
“你倒是可以死,可你妹妹安宁公主呢?”
云惊凰反问。
“安宁公主才5岁,已没了母亲,接下来还要送亲哥哥上路?”
帝台隐手心顿时再度紧握成拳。
那原本淡然随风的身影,已在不知不觉中肩负起沉重的大山。
帝台隐再一次觉得可悲、可笑。
自小,母亲只教他品茶煮酒,赏雪中寒梅绽放;教他去看烟波江山,赏人间仙境;看草长莺飞,领阅大好河山。
可母亲从未教他勾心斗角,纵横捭阖。
也未教过他运筹帷幄,身履朝堂,布画天下!
他周身涌起一股雾里行舟的无力感。
“所以……是错么……母妃之选是错么……帝王之家,当真就不该有手足情深吗!”
云惊凰笑:“九殿下,你看那寻常人家,粗茶淡饭,羡煞旁人,又可知乡亲邻里、为一毛之地争得面红耳赤?
你看那些普通人家手足情深,又可知他们为了家产,也会争得亲情尽散?
你看那些文人墨客潇洒恣意,又可知他们为了一个状元名额,也可能分道扬镳?”
这些云惊凰本不该懂,但她一直在看书,在看无数人心、权术的书,逼着自己学习进步。
她看着帝台隐那抹背影问:“寻常人家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帝王之家?
有人的地方,有温情,有亲情,有挚友,但也有争斗、抢夺、伤害!”
帝台隐周身那股悲痛渐渐淡下。
是啊,寻常人家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他所在的宫廷。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从不可无!
云惊凰又佯装从旁边隐秘的箱子里,拿出一大堆的书籍交给他:
“这两日先看书养伤,身体才是一切计划的根基。
几日后,我等着你的第一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