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chuáng边,抱起那个杜衡送给她的米老鼠抱枕,将自己埋进柔软的大chuáng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周围的一切开始产生厌倦了。从心底发出的疲惫,让她几乎希望自己是一只鸵鸟,就此埋首在这里,从此再也不要醒来。
这一晚,苏叶躺在chuáng上如同烙饼一般翻来覆去,如同过去的许多个夜晚一样难以安眠,最后当窗户外开始透白时,她猛地坐起来了。
一个决定在她心中萌生。
两周后,本市头条:丽影女qiáng人苏叶骤然引退,个中缘由谁能知晓?
街坊传闻,拥有亿万身家的苏叶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将企业委托给经理人代为管理,自己则暂时引退。至于到底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有人猜她引退结婚了,也有的人说她去了美国定居,更离谱者,说她去了南非部落流làng。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有事,没能双更。今天终于可以更了。
☆、44大结局
苏叶不知道这些身后的议论,她一个人,一个帆布包裹,一双帆布球鞋,踏上了漫漫旅游的路程。
祖国山河辽阔风景秀丽,观之使人开阔心胸,她竟然一直闷在都市灰暗的钢筋混凝土中,实在是自寻烦恼。
她乘坐过行程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也坐过在乡间小路上颠簸的破旧汽车,乘坐过残疾的大叔开着的手扶三轮车,甚至还坐过乡下用牛拉着的最原始的牛车。
她曾经到过恬静的乡间,也到过寂静无人的深山里,更曾经在人cháo喧闹的风景区来往。
她见识过许多人,在菜市场为了几毛钱吵架的大婶,拿着笔记本到处寻找灵感的诗人,还有高吼着歌曲的流làng歌手。
她在人cháo汹涌的喧哗景区到处观看,也到过人迹罕至的小路慢慢踱步。她最初的那双球鞋早已破了,于是便随后在地摊上买了一双极其廉价的鞋子。
有时候对着溪水照镜子,看着溪水中倒映着的自己,她几乎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模样。有时候走过人群中问路,别人热qíng地和她说话,言谈间竟以为她还是个大学生。
她低头看自己,简朴的衣着,风尘仆仆的面容,随手扎起的长发,想着就是罗子沙在自己面前,恐怕也认不出自己了吧。
至于杜衡,她已经很久不想起这个人了。
他现在在哪里,还在美国呢?在陪着娇妻美子?闲暇时是否曾经想起她这个过气的下堂妻?
想到这些,长久以来压抑的感觉忽然犹如cháo水一般从心底最深处释放,那是一种难以克制的痛,痛得她四肢麻痹不能自已。
原来不是不爱,而是爱早已被埋入了心灵最深处,深到几乎看不到,以至于她自己都未曾发觉。
就在这个yīn郁的huáng昏,就在这个狭窄的它乡路上,就在这么一刻,仿佛雷电劈入她的心中,那被禁锢许久的爱仿佛被彻底释放。
爱原来是一把刀,刀鞘握在别人的手中,刀尖却是对着自己的心口。
苏叶一时之间痛得不能自已,忍不住蹲下来,双手捂住自己的心。
泪水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涌下来,落到了湿润的地上。朦胧的泪眼低头望过去,在自己的眼泪中,她才明白,走了这么远的路,那个人其实一直都住在她的心里。
她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已经会忘记,可是怎么也忘不掉,最后那个人在自己的心里埋下的种子却早已发芽,如今长到现在,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无法剔除。
路旁的行人走过时见到她的异样,关切地看着她:小姐,你没事吧?脸色这么苍白?
苏叶麻木地摇摇头,在泪光中轻笑了下。
现在的他,到底在哪里,是不是早已忘记了那个被他宠坏的小女孩?
这一次,苏叶病了,高烧不退的她朦胧中走到了一家小旅馆,然后倒在了那里。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周围是一片白色,chuáng边挂着吊瓶,冰凉的液体缓慢地输入到自己的身体内。扭头往窗外看,红色的瓦,长满苔藓的古老墙壁,碧绿浓密的爬山虎。
就在这时,门开了,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年轻护士笑了笑:你总算醒过来了,你睡了两天了。
苏叶虚弱地冲她笑了下:这里是哪里?
护士一边娴熟地帮她查看下吊瓶,发现吊瓶的液体快结束了,便准备好另一个吊瓶,一边gān着这些一边说道:这里是镇医院,是好心人把你送到这里来的,你来的时候发了高烧,多亏送得及时,要不然真怕有什么问题呢。
苏叶点了点头:那我倒要谢谢那个好心人呢。
护士回头冲她一笑:你肯定找不到人家了,人家送你到医院后就有事走了,我看都这社会的人冷漠,其实还是有好人的。
说着这话,护士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笑吟吟地望着她,眸子里都是好奇:对啦,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叫着杜衡这两个字,我开始以为你是说的药名,后来才琢磨,这是不是个人名啊?
杜衡她叫着杜衡的名字
苏叶苦笑了一下,木然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杜衡是什么
也许杜衡是一味毒药,早已将她的心毒得面目全非,又或者是一把刀,千疮百孔,都是它。
护士见她这样,知道她没有聊天的兴致,又想着她也要休息,便说:我看你也累了,你再睡会儿吧,等下有什么事就叫我,按你旁边的铃就可以了。说着冲她甜笑一下后,便关门离开了。
白色的病房里又重新安静下来,苏叶却是睡不着,她扭头望着窗外,此时正是梅雨季节,斜风细雨,窗外的爬山虎带着水汽在风中摇摆着。
南方的小镇,总是cháo湿得让人发愁,引起人心中一片片的惆怅。
苏叶在医院发了两天呆后,眼看着自己身体好了,可是大夫却依然没有让出院的意思。她按捺不住,便gān脆自己拔了针头,办了出院手续,背了包裹离开。
狭窄的青石板路,两旁是高低落错的小阁楼,细雨轻盈落下,落在她的发间。
此时已是近huáng昏,路上并没有几个行人,阁楼窗口已经透出灯光来,氤氲在傍晚的雨气中,显得格外柔和温暖。
苏叶鼻中一酸,她如今方知自己的落魄。
纵有万贯家财,她却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低头望着自己被雨滴溅湿的裤腿,她蹲下来,挽起裤腿,可是就在这时,一双男人的脚站在了她的面前,一方雨伞罩在上方,雨丝不再落下。
恍惚抬头间,如在梦中,眼前竟然是那张熟悉的冷硬容颜。
他依然是过去的模样,棱角分明的轮廓,严肃高挺的鼻子,还有深沉难辨的双眸。
此时的他微皱着眉,颇不赞同地对着自己说:你生病了,不应该乱跑。
入耳依然是过去的那个声音,低沉略带命令感,曾经让她无数次产生逆反心理的声音,如今听来分外亲切。
可是苏叶却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她觉得这是一个梦,总觉得只要自己那么一眨眼,梦就会醒了,杜衡就会不见了。
可是她眨眼,眨眼,再眨眼,杜衡依然在。
视线模糊了,她拼命地让泪水回去。
望着可怜巴巴地蹲在那里仰头望着自己的苏叶,杜衡轻轻叹息了声,和她一起蹲下来,抬起温暖gān燥的手,替她拭去了泪水:你变得爱哭鼻子了。
苏叶摇头,望着朦胧泪花中的他,喃喃地说: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有妻子,有儿子
杜衡抬起她的下巴,凝视着她,轻轻地说:我在这里等着你啊
他温柔地将她揽在怀里,低柔地在她耳边说:我在这里等着你,等了好久,好久
他的声音一如许久以前那样低沉沙哑,可是却带了几分哽咽。
苏叶再也抑制不住地哇地一声大哭出来,她紧紧环抱住他的肩膀,在他怀中哭得犹如小时候一般。
细雨在朦胧夜色中穿cha,苏叶靠在那个久违的宽厚肩头,静静地闭着眼睛。
很久后她委屈地小声嘟哝:你娶了别人
杜衡的大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没有。
苏叶拖着泪腔问:真的吗?
杜衡将这个哭得浑身发颤的女孩紧紧搂在怀里,哑声说:真的没有。
他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补充说:其实我们根本没有离婚
苏叶迷蒙的泪眼中满是疑惑。
杜衡坚毅的脸透出一丝不自然:那个离婚协议书,我根本没签字。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大结局,敬请期待番外。
☆、45修文
他低头观察着她的神色: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苏叶愣愣地望着他,一时竟然没想明白他在说什么,后来终于反应过来了,心间涌起的竟然是巨大的喜悦,她难以置信地蹙起眉:你,你,那你的儿子呢?
杜衡别过脸,轻叹了口气:我照顾你一个已经心力jiāo瘁了,哪里还敢要什么儿子。
苏叶脑袋依然转不过来,怔怔地道:你不要你的儿子了吗?可是杜伯伯不会怪你吗?
杜衡终于忍不住,俯首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南方的小镇,梅雨的季节,周围一切都带着湿气,以至于她娇嫩的唇上也透着一股子滋润的水儿。
入口时,是杜衡这几年来梦中时常忆起的滋味
唇齿碾磨,溢出的j□j间隙,他低哑地对她这样说:根本没有什么儿子,都是我骗你的
我的苏叶,对不起,我骗了你好久黑色的雨伞飘落在青石板道上,他双手将怀中的小女人紧紧抱住。
苏叶泪水一下子涌出来,她反手怀抱著这个失而复得的男人,将脸蛋紧紧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泪水中深吸口气,闻到的是这么多年来熟悉的味道。
你还是我的,是不是?她的脸颊在他胸膛上摩挲,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问。
杜衡轻叹:是,我一直都是,从来没有离开过。他握着她的手,来到他的胸口,那里是一颗跳动的心脏。
他在她耳边低沉嘶哑地道:如果不是因为你,它不会像现在这样跳动。
苏叶带着泪痕笑了,她对他绽开一个甜蜜的微笑,抬起脚来,轻轻吻上他的下巴,低声喃喃道:我今天一定是在做梦,原来人生病了会做这么好的梦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