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他一直对着她笑,略带着一丝痞性, 和他俊俏的面容混合在一起, 无限地拉着她往泥潭深处沦陷。
公司的人都觉得姜柠变了。她不再爱笑, 也不再如以前那般, 饭后休息时和他们聚在一起互相调侃。
她变成了一个工作狂, 一周六天上班, 每天不管多晚, 加班的人总能在她工位上看到她埋头苦干的身影。久而久之,同事们给姜柠取了一个外号, 叫:拼命三娘。
在公司,不管是同事还是领导, 大家都一致以为, 姜柠的这些变化是由于和陈扬离婚导致的。对此姜柠也没有解释, 她还在等周向东回来, 等他回来了,她一定要把他拉到同事面前,跟他们说:“呐,这才是我朝思暮想的人,他是我的男朋友,周向东。”
日子倏忽而逝,一眨眼的时间,半年过去了。
姜柠的生活似乎定了格,白天她按部就班地上班,晚上加班到很晚回家,睡前再倒满一杯烈酒,一个人,在夜色里面无表情地一饮而尽。
她的酒量一直都很浅薄,一杯烈酒下肚,不到十分钟,酒意就会上头。不过这正中了她的意,飘飘悠悠的时候,也是最适合入眠的时候。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持续……直到有一天,姜柠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客厅的地板上,她才开始意识到自己需要改变些什么了。
她答应过周向东要等他的,再这样下去,恐怕没有等到他回来,她的身子就先垮下去了。
于是她去到宠物店,买回一条小奶狗。
小奶狗是一只黄色的金毛,姜柠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做泡泡。
泡泡很黏人,活动量也很大,每天下班回到家,姜柠都要花好长一段时间去照料它。
给它洗澡,带它出去溜,每半个月还要雷打不动地带它去宠物店驱虫。
就这样,姜柠一人一狗,在临江府待过了姹紫嫣红的春,又迎来了酷热难当的夏。
小区的旁边有一条很宽的河,河岸两边的公园被种满了白杨树,一到秋天,它们的叶子便开始洋洋洒洒地往下掉,“沙沙”的声响传过来,总是能干扰到姜柠,让她辗转反侧,再也无法入眠。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
小金毛长成猥琐憨大叔时候,姜柠终于等来了周向东的消息。
那是一个冬日的午后,姜柠正在阳台上缕着泡泡的毛发晒太阳,她的眼神很空洞,明显是在发呆。
这时,她放在客厅沙发上的手机响了。姜柠过了很久才愣过神来,拿起一看,是一个从杭州打来的陌生号码。
对方是个中年男人,电话接通之后,他第一句话便是:“喂,你好。请问是姜柠吗?”
声音听起来很低沉,虽然客气,但姜柠却能感受到,对方语气里含着的那份拘谨和焦急。
“你好,我是,我在听。”姜柠下意识说了最后三个字,这电话是从杭州打过来的,但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都会不自觉地和周向东联系在一起。
她太想听到周向东的消息了,做梦都想。
中年男子尴尬地咳嗽了一下,话语稍顿,他言简意赅地自我介绍说:“我是周向东的爸爸。”
只这一句,搭在泡泡背上的手,倏地就不动了。
姜柠她僵硬地挺直了背脊,坐在阳台椅子上,整个身子都被包裹在午后的艳阳里,脸庞逆着光,看上去显得无比的木然和愣怔。
她没有任由自已呆滞下去,她很快抹了把脸,打起精神,对着电话说:“叔叔,您好。您找我是?”
姜柠直接把心间的疑虑问出了口。她不知道周向东的爸爸是怎么打听到她的电话号码的,但却有种直觉,他突然的联系必然跟周向东有关,而且非常有可能……是不好的消息。
果然,周向东爸爸也没有再客套和绕弯子,直接在电话里说:“阿东有点不太好。”
然后,在暖晴的艳阳里,姜柠抿着的嘴角,细微地抽动了下。
她颤巍巍地眨了眨眼,喉头不知何时也哽咽了起来,轻声问:“他怎、怎么了?”
电话那头,周向东爸爸听出了那份哽咽,他迟疑了一瞬,然后才说:“嗨,说来话长。他好像在监狱里打架闹事了,那边的人之前联系过我,他现在在医院里躺着。”
医院……姜柠咬住了下唇,很快说:“您有去看过他吗?”
周向东爸爸点点头,说:“看过,之前去过一趟。”
“那他……”姜柠想问周向东伤得怎么样,为什么会去医院。话到嘴边,却又咽下了,她转而沉静下来,说:“叔叔,你可以告诉我他的地址吗?如果可以,我……我也想去看看他。”
她想去看他。
不管是好是坏,她都想亲眼看到。
姜柠尽可能地压制住内心的思念和激动,不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显得太过毛躁。
“我今天打电话过来,也正是为了这件事的。我刚从美国回来,阿东他……他情况有点不太好。”
周向东爸爸又重复了一遍“他不太好”,姜柠明明坐在大太阳底下,却忽地觉得手脚冰凉。
她沉默了片刻,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看他?”
周向东爸爸说:“你来杭州,我给你预约加急签证,最快明天就可以出发了。”
“好。”姜柠嗯了一声,“那我现在马上出发,大概三小时后到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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