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12节</h1>
银九迎面走来,目光冷淡,神情漠然,眼神落在她的脸上和食盒上,只一瞬似乎就猜到她去做了什么。淡声道:“管好你自己便可,银公馆内,不必刻意奉承讨好。”
杜泉听罢抬眼看了银九一眼,见他眉心微皱,连忙道歉,“我……我再也不……不敢了。”
而银九的眉心却皱得更紧,似乎在对牛弹琴,抿唇留下一句“随你”就大步回了他的归墟堂。
杜泉摸了摸头,实在应付不了银九这阴晴不定的脾气,悻悻地拎着食盒进了厨房。
她刚进门就看到楼月生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前,正拿着一根细长的火柴点烟,他头微微侧着露出一截精致的下巴,眼镜片上印出火光遮住他的瞳仁。
杜泉见他烟不离手,成天吞云吐雾,也不知那内脏被熏成了什么颜色。
正在心里嘀咕,就听着他懒洋洋地问:“小尾巴,去送饭了?”
“嗯,牡丹姐的……院子。”她走到锅前将饭菜又盛了一份放到楼月生跟前,用一整套的白瓷釉碗盛放,楼月生呼出一口烟对着饭菜抬了抬下巴,说:“不给你的大老板送吗?”
杜泉抿了抿唇,迟疑道:“他会……吃这些么?反正……陈璜……就没要。”
“陈璜古怪,你不要理他。我是觉得你该关心关心九爷,可怜他自己一人要养活咱们这么多张嘴,多累啊!又没个女人知冷知热端茶倒水,陈璜虽然常跟着他,可你看看那冷冰冰的小样,哪能有你们女孩子心细。”
“真……真的么?可……他刚才还……训斥我刻意讨……讨好别人呢。”
楼月生忽然坐直身,十分认真道:“这就对了,他是告诫你要一心一意对他好!”
杜泉不适地撇了撇嘴,“不……不是吧。”
“绝对是,以我对他多年了解,他就是此意!”楼月生说得认真,杜泉点点头,快步蹲到小炉子边,把那上边炖的老母鸡汤倒在一个红花瓷釉的汤盅里。
楼月生见状便笑道:“竟还开了小灶,小尾巴,你偏心。”
杜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颈,说道:“老板每天……去看莲花……大约是想吃……藕。我特意放了莲子……和藕。”
“噗……咳咳,原……咳咳来如此,你快去吧。”
杜泉见楼月生被烟呛得厉害,就语重心长的劝说道:“那东西……不好……心肺都被……熏坏了。”
楼月生看了看手上的半截香烟,忽然笑笑,说:“抽完这根。”
“嗯。”她稳稳地端着托盘出了门,没看见身后楼月生目光中的若有所思。
杜泉稳稳地到了银九书房门外,看着面前紧闭的门,又看看手里的东西,总觉得银九看不上这东西,甚至还会直接从窗子里扔出去,就好像扔那秦望山一样。
“要不还是算了吧,银九爷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哪会稀罕这些。”杜泉心里想了想就打算端走了。
谁知刚走了两步,门便被打开,银九冷冷的声音传出来,淡声问:“有事?”
杜泉连忙献宝似的把汤盅端得老高,笑着说道:“老板……这是老母鸡汤……您喝,能补……”
“放进来。”
“是。”她快步走进去,将汤盅放到桌上。
“还有事。”
杜泉本还打算介绍一下自己的汤,可她听到银九这凉丝丝的声音后,热情就全都散了,又怕自己话多显得聒噪。
于是笑着说:“没……没了,您趁热喝。”
银九没再出声,杜泉出来时又抬头看了一眼,隐约瞧见他又站在书架前看书,他似乎很爱学习,从不让自己闲着,难怪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地位了,真了不起!
这话后来她又和楼月生说过,只是又差点把那货呛死。
老母鸡汤最后命运如何?银九有没有喝?
这些杜泉也不知道,反正第二天她去厨房时就看到那汤盅已经被洗干净放回橱柜原本的位置了。
饭后她本打算继续干活,楼月生却过来寻她,手上拿着钱袋,笑着说:“我与九爷都要出门应酬,今日给你放假,这里是一百大洋,提前支给你,出去买些喜欢的东西吧,日落前回来便好。”
说完就离开了,杜泉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钱袋,一百大洋,整整一百!
她捏着那凉凉地银币一时间竟有些迷茫,她从来没拿过这么多钱,也没出手阔绰地买过东西,她要怎么花呢?
第十四章
以前手头不宽裕,挤着花每一块钱,能活下去就已经不错了,哪有闲钱。如今拿着这么多钱,她实在不知道能买什么。
在龙海市她也没什么朋友,真要出去甚至都不知道该去哪里玩儿。
拢着钱袋,杜泉脑子里飞快计划着,要不……买些东西去看看韦恩人吧,当初她被医学院赶出来就去韦家,可是他不在,管家说他出了远门,归期未定,韦家不愿意收留来路不明的外人,给了二十个大洋,把她打发走了。
也不知道他回来了没?
她有些低落的垂下头,想到那位韦恩人就很感动,当年就是他把她从火场里救回来,带着她离开海岛,又让她念书,是个十足的好人,她很想正式地向他谢一声。
于是拿了那些钱就去买了很多上好的点心,去了韦家。
韦家住在一处高档公寓里,也是洋楼,比银公馆位置好,处于富人区,杜泉专门换了新衣裳,还在脸上擦了擦雪花霜,让人看着不那么穷酸。
她坐了电车,一路听着叮叮当当的声音,近半个钟头后到了,来迎接的依旧是那个老管家,他依旧是那般严肃,似乎还记得她,推辞了她手上的点心,客气道:“二公子还没回来,姑娘请回吧。”
“那……什么时候回了呢?”
“二公子四处游历,归期不定。”那老管家就立在门外,高大的身子像堵墙一样拦着她的视线。
“他……不是前年就……走了么?”她拘谨的抓紧手上的系带,多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