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柳小满问他。
“我当然跟你一起。”夏良笑了,往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就一张床,还想自己独占?”
柳小满往旁边躲了躲,心虚地看看四周:“大街上呢。”
嘴上这么说,等到了地方,夏良对着手机上发来的密码把门锁打开,进去刚开个灯,柳小满就默不吭声地把他抱住了。
他想抱抱夏良想一天了。
夏良被他这冷不丁的主动吓一跳,“哎”一声把人从背后转过来搂着:“倒是打个报告,我当屋里藏了个人,进门就占我便宜。”
柳小满没说话,只是埋着脸抱他。夏良也就靠着鞋柜由他抱着,在柳小满头发里轻轻地抓。
不知道抱了几分钟,他把柳小满的脑袋掰起来:“你不是睡着了吧?”
“没有。”柳小满笑了,松开手打量房子,“我就是不想动。”
“先去洗个澡再回来抱。”夏良过去开空调,脱掉外套往沙发上一丢,又把柳小满的外套也扒掉,手指头往他毛衣领口里探探,“在医院泡一天,我都不想伸手摸你。”
柳小满正转着脖子想问这房子怎么跟他电视里看的那些宾馆酒店不一样,跟别人的家似的。听夏良来这么一句,都忘了自己在想什么了,抿抿嘴,呼扇着睫毛用眼角望着他。
“什么脸,”夏良把他拽过去亲了一口,“一副很想被摸的表情。”
“神经病。”柳小满被他说得想笑,把胳膊抽出来,继续在屋子里转悠。
其实也有那么点儿意思。
他心虚地想。
在医院时周围轰轰隆隆的,只能想到爷爷。现在两人一独处,心里猛地缓了口气,他就忍不住老想往夏良身上贴,想触碰,想贴近。
也许喜欢的本质就是渴望——渴望这个人,渴望跟他在一起,也渴望由他带给自己的力量。
当渴望由无处发泄变为有了条件,就化成了心痒,在胸口里东一头西一头地撞,把沉甸甸的焦灼与煎熬都拱了起来,又让他开始担心爷爷,总想干点儿什么,把这股情绪给挤出去。
生病是场持久战,他得想办法排解自己,不能一开始就被压疯压垮,不然光是断胳膊那二年他都撑不过去。
进浴室洗澡的时候他还有点儿意意思思,等洗完关上淋浴,柳小满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彻底钝了。
接近二十四小时没阖眼,东奔西跑心里又搁事儿,被热水一烫,可怕的疲惫感全部涌了上来,压得他眉毛都觉得沉。
开浴室门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眼皮都睁不开了,出去就得躺倒。
结果一开门,客厅里很香,桌上摆好了饭菜,电视里热热闹闹放着春晚,夏良在窗户前抽着烟打电话,正好说句“挂了”转过来,见他出来了,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朝餐桌前走:“过来,吃饭。”
柳小满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觉。
他突然有点儿想哭,觉得这一瞬间比热水澡还好用,真正的感到了“解乏”。
如果没遇见夏良,没跟夏良在一起,这个年三十会是什么情景?
冷冰冰的家。
陌生的“家人”。
布满消毒水味道的医院走廊。
和躺在床上不睁眼的爷爷。
他浅浅抽了口气,让发涩的喉咙口顺过来,过去又抱住了夏良。
“哎你今天,”夏良正在开米饭的盖子,看看柳小满勒在他肚子上的手,没忍住笑了,“黏人啊。”
“我现在特别想长两条胳膊。”柳小满用脑门儿从后面顶着他,闷着嗓子说。
“一只手不够你抱了?”夏良说。
“嗯。”柳小满胳膊的力道又紧了紧,恨不得把夏良跟自己揉在一块儿,“我特别想完整地抱着你。”
夏良的手顿了顿。
“完整的拥抱到底是什么滋味?”柳小满在他肩上蹭了两下。
夏良放下米饭,转身用左手搂住柳小满,搂得紧紧的,跟他交颈相贴。
“就是这样。”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