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陆沨怀里,他们已经完全相互坦白了,就在那个彼此都被冲动所驱使的吻里,他们已经相互剖开了。
于是他也不再有所隐瞒。
其实他不是个异种。
他很没用,感染不了任何人,他其实是个被人类感染的蘑菇。
这时陆沨看向了他的菌丝。那雪白的菌丝上还沾着血迹,是安折刚才用力咬出来的,原来这只小蘑菇生气的时候也会很凶。
血迹正在一点一点消失,是被菌丝吸收了。
安折也看着那里。
他突然说:“你死掉吧。”
陆沨扣紧他的手指,问:“为什么?”
“我长在你身上,”安折面无表情道,“把你的血、内脏和肉都吃掉,然后长在你的骨头上。”
陆沨另一只手缓缓扣住他手腕,指尖划过莹白的皮肤,留下一道淡红的痕迹,像是掐破雨后新长出来的白菇,流出汁液来。他低声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安折摇头,喉头哽了哽,他眼里全是泪,抬头看向墨绿霉迹遍布的墙壁,看向扭曲流淌的吊灯。窗户被狂风刮裂了一道放射状的破口,雨水灌进来,与风中呜呜的低语一同。
他想,他也不知道该怎样定义他的情绪,可是如果他想和陆沨和平地待在一起,真的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他就这样望着遥不可及的天空。
陆沨:“你又哭了。”
安折转回头看陆沨,这个角度他需要微微抬起头。
于是他们对视。
说不清为什么,看着陆沨,安折又笑了出来。
他唇角微微泛红,漂亮眼角还带着水痕。
于是陆沨也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