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伯德道:“那你们的关系很复杂。”
“可能吧。”陆沨向外走去:“我和所有人的关系都很复杂。”
他嗓音冷淡,对领航员道:“准备滑行。”
这次哈伯德没有阻拦,他望着陆沨的背影,若有所思。
——在西方天际巨大的、血红色的夕阳映照下,飞行编队落地,舱门打开,陆沨走下PL1109,他去往那座绵延在地下的、血泊中的城市。
北方基地。
即将把ID卡贴在感应器上的那一刻,安折听见了背后的脚步声,他转头,是例行巡逻的士兵,由一位面熟的审判官带队。
那审判官看见他,道:“你怎么在这里?”
安折微垂下眼:“帮纪博士拿东西。”
“博士还在做研究么?”审判官道。
安折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那位审判官并没有问别的,而是道:“早点回去,今天军方有事。”
安折道:“谢谢您。”
他们走过去了,安折深吸一口气,将ID卡贴在了感应器上,所幸门禁系统还没关闭,咔哒一声,门锁打开。
安折推门进去,门轴因摩擦发出吱呀声,他走进去后就立即把门关上了。昏暗的灯光里,巨大的仪器黑影幢幢,而在房间最中央,圆柱形的玻璃箱静静伫立着。玻璃箱下方的一缕幽光照亮了它,一簇小气泡正从地下冒出来,浮到上面去。
安折屏住了呼吸,在打开门之前他做好了最坏的准备,被抓住,孢子已经被转移,实验室里有别人……在这一刻,他心脏都完全停跳了。
——直到他的目光穿过玻璃水箱,穿过淡绿色的培养液,看见中央孤孤单单悬浮着的白色的一小团。
安折的呼吸颤了颤,他的嘴唇翘了起来,心脏重重跳了几下,他想立刻扑过去,却因为情绪的过度波动,几乎不能动弹。
那雪白的一个小东西,在暗淡灯光下的液体里,仿佛在深海底游荡。安折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它。
就在这时,他看见孢子原本静静悬浮的姿态顿了顿,然后菌丝猛地舒展开了,或者用炸开来形容比较恰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