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哈,你喜欢等人吗?坐在椅子上等和站着等是两码事,一个人愿意站着等你,或者在很冷很热的天气等你,说明是真心,有执念。”
“陈大虎同学对佘曼同学是真心。分手了,他过不去,想偏一点,就要找小白脸秋后算账!”
许甄淡定冒出两个字:“很扯。”
赵愿被她气笑了:“爱信不信,我昨天都看见那一帮人了。佘曼都改住宿了,他们还蹲那儿,不是找许忌是找谁?”
许甄拔出u盘。
关了电脑。
黑屏上倒映出她的脸。
她和许忌很久没说话了。
听到他的一切信息,仍控制不住的仔细倾听。
晚自习下。
已经是七点四十五分,从下个学期开始,放学时间还要调到更晚的九点半。
雨已经停了,路面很湿润,黑黢黢的在路灯下泛出橘黄色的亮光。
她路过校门口的大道,经过八中的时候斜目看见了陈虎那一堆人趁着晚自习的时间出来学校,缩在角落处抽烟。他们也是住读生。
许甄不经意间和他们对视了几眼,有点不自然地转开目光径直往前走。
走出一截路,隔着八中校门口有点距离之后,她侧着身体,视线在身后的人群中梭寻,驻守。
只等两件事。
许忌。
或者陈虎进校。
她很缓地倒退着走,左脚忽然斜着陷了下去,她重心不稳地半蹲着回身。
是地上的废弃下水道的通口,竖长方形状,因为废弃了,通口并不规整,比好的要大一些,她脚又小,左脚就这样斜着卡了进去。
她暗道一声,完蛋。
许甄站着用力拔了几次,纹丝未动。
旁边人来人往,快步行走。只有她被这个破烂下水道封印在了这里,还是以这种一只脚长一只脚短的别扭姿势。
她没办法,只好蹲下来用手拔。
地上很湿润,白色的鞋面染了湿意,周围一圈的布都成了灰黑色。她没在意,指尖也湿了,又脏。她只想从这个尴尬社死的情况里赶紧解脱出来。
“那个,同学,要不我帮帮你吧。”
是一个男生的声音。
许甄转头。
是她们学校的男生,和她一样的是高三的,是隔壁二班的副班长江翼。长得清秀干净,偶然听班里人说起过他,温和负责,成绩也好。
那人看了一眼许甄,玉白面孔,乌黑的瞳仁雪亮干净,像绘在古画中的端妙女子,纯净空灵。
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把注意力转到她的鞋子上。
难得的挺身而出,搭话认识的机会。
即使江翼不是暗恋许甄的人,也是知道听闻过她的人。很漂亮很温柔学习也好。
机会来了,他就想认识一下她。
许甄蹲着,脚发麻地用她用手扶了一下地,指腹沾上泥灰。
江翼自顾自地握住她的鞋子,一手在鞋尖,一手扣在鞋帮处用力。
许甄无言也没拒绝。
一道冷淡人声飘下来。
“许甄。”
地上的两人慢慢抬眸。
他穿着秋季的蓝白色外套校服,下面是宽松的牛仔裤,高高瘦瘦,单肩背包。目光很沉寂地落在他们二人身上。因为他是站着的,天然而成,许甄感觉他的视线里有压迫威慑。
就只是喊了个名字。
江翼看见许忌,也本能反应地收回了放在许甄脚上的手。那个眼神,很冷,有浓重的警示意味。江翼感觉到了。他有些尴尬地说:“那我就先走了,你朋友应该也能帮你的。”
许甄看着江翼快速离开的背影。有一种尴尬场里唯一的解救可能也消失的感觉。
现在,就只剩了他们两个了。
还是以这样一种她蹲他站,她被卡脚,他悠哉而立的姿态。
路灯下,他瘦削的眉骨微伏,冷峻清隽。
“鞋脱了,我背你回去。”
他说地很平静,像只是提供出了一个可行的解决方案。
许甄在为难。
许忌不是江翼。
不会蹲在她身边拔一只拔不出来的鞋子。
他只会站着,说出他要说的话,然后要她来做选择。就像那个吻。
许甄还想挣扎一下:“不用了,你先走吧,我可以弄出来的。”
她放在鞋上的手暗自用力地拔了两次,一样的结果,仅凭她一个人,是不可能拔得出来的。
她急得耳朵通红,脸上也开始发烫,脚麻得生出细细密密的刺痛。
眼前,他的脚仍然在原地。半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垂目凝视她的一切。
许甄静了半晌,麻意蹿上来。她认命地叹了一口气,说,抬目看着他,安静了几秒钟:“…”
意思很明显。是妥协了要他背的意思。
她收回目光,就开始解鞋带。
这双鞋还是许妈给她买的,就这样被这下水道的盖儿带走了。
她细白的手指在鞋面上微动,另一双手从她指间的空隙出钻进去。帮她解着鞋带。
许甄抬眼。
他点漆的眼眸里有专注温和的光,掩在浓密的睫羽下。她看得有点失神。他手指很凉,碰触时,却引得她耳根子更烫。
鞋带都解开了。
她踉跄着站了起来,把脚从鞋子里脱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