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便打算自己回去的,医院这么近,没有必要坐车。此刻见他攥得这么紧,只得轻叹口气,朝对面道:“我和霍崤之一道吧,顺路。”
席越先前是不肯相信外面那些话的,乔微是什么性子,自己远比外人清楚。霍崤之身上散漫的纨绔做派,她决计瞧不上。可是此刻,在她轻描淡写地决定跟着霍崤之一道走之后,他忽然动摇了。
“微微……”他唇角怔忡地微动。
“今天谢谢你的下午茶了。”
乔微讲完这句后便不知该说什么,点头道别。
霍崤之追着乔微迈出几步,擦肩而过时,才又折回来,拍拍他的肩膀。
“偷亲别人女朋友,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霍崤之很生气,肺都要爆炸了。
他才把事情处理完便马不停蹄从帝都赶回来,却不想才下飞机,乔微就送给他这么一个大惊喜。
她赴约时甚至还上了淡妆,嫣红的唇瓣几乎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扎出内伤来。
疾步出了餐厅,他故意沉默着不说话,跟着走了好长一段,乔微却始终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憋了半晌,霍崤之才置气般沉声吐出一句。
“他亲你了。”
“嗯,额头。”
“你没躲开!”
“没反应过来。”
“你喜欢他?”这是霍崤之第二次问这句话了,像是颗酸柠檬在心里发酵,气味几乎要溢出来。他讨厌极了这样的自己。
乔微终于止步,缓缓转过身,扯了扯下巴的围巾,叹气。
“你想说什么?”
天冷,话一出口便是氤氲的白雾。
街边的一排景观树只剩光秃秃的枝丫,马路上往来的汽车偶尔带起一阵冷风袭过。
霍崤之的唇角抿成一条线,漆黑的眼睛蕴着怒气,出来半天也不见消散。
他忽然抬手,捧住了她的脸,温热的拇指印在她额头,把那席越吻过的地方,擦了又擦,擦了又擦。
霍崤之身体好,体温四季都像是小太阳,这点和她完全不一样。
感觉额头上的皮肤都快要被摩擦点燃了,乔微无奈抬手把他挥开,“霍崤之——”
“我就是不想看见别人亲你!”他积压的怒气终于开始发作。
“不想看见你注视别人。”
“不想看见你对别人也这么笑。”
最不想看见的,是他明明看见了,却拿不出名正言顺的理由去生气、去阻止,因为他什么也不是。
霍崤之本就是少爷脾气,长这么大还没有人能让他受气,能把一番话忍到现在早已是尽头。
他试着平静下来,却越发语无伦次,“我也不知道我想说什么,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双手扶紧她的肩,“我的眼睛里就是只能看到你,耳朵里只听得到你的声音,闭上眼睛睡觉你也要一直在我梦里打晃。”
那眼睛里的怒气渐渐变成燃起来的光火,赤裸热情,激烈跌宕。
乔微被一番话惊得眼睛瞪大,愣在原地。
“这些话,我会当做没听见的,你以后不要再说了。”
她移开视线,低头,移开视线,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微哑。
语毕便仓促转身,然而才动,乔微的手腕又被人紧紧缚住了。
男人拉着她转过身来,直面他的眼睛。
“明明听见了,为什么要装作不知道?”
“你太冲动了,霍崤之。”乔微轻轻摇头。
“这世界上不是每件事都能如你愿发展的,反正不可能有结果,保持缄默对大家来说都是最好的方式。”
“为什么不可能有结果?”
他的手挥不开,摇不动,锢得她关节都开始发疼,乔微也来了气,“为什么要明知故问?”
她的眼睛很大,极漂亮,氤氲的水汽像是眼泪。
“你看过我的诊断书,知道我的病历,我是个病人,过了今天还不知道明天在哪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躺进坟墓,就这样你还觉得会有什么结果——”
这一次,霍崤之不待她说完,俯身堵住了她接下来的每一句话。
他的掌心禁锢着她的后脑,没处避开,退无可退。
鼻息间全是他的味道,那吻横冲直撞,毫无技巧,几乎要让她喘不了息,大脑缺氧一片空白的时候,奇异地犹如安抚般叫她镇定下来。
几乎是脚底开始虚浮的时候,他才察觉乔微体力不支,缓缓将她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