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万岁爷最爱看一本记录帝京风俗的书,不过似乎是从宫外得来的残稿,只有略略几页,听说万岁爷现在还时常翻看,小姐就是顺天人,不如给万岁爷讲讲宫外的风物。”沈姑姑说到这里,神色又有些怅然,道:“说来不好意思,我们这些宫人来到顺天便是进宫,未曾见识过帝京风采,离开故乡和家人多年,以前的事情已经记不太清了,也不能给万岁爷讲讲外面的事情……”
夏灵瞬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也没在意她前面的话,反而安慰沈琼莲道:“姑姑不必伤心,这宫总有一日是能走出去的,只要还有家人在,就还有盼头。”
沈琼莲想起眼前的少女,忽然意识到她才是那个一辈子恐怕都走不出宫去的少女,自觉失言,半蹲下来行礼道:“奴婢失言,请小姐责罚。”
夏灵瞬摆摆手,扶着沈琼莲起身,道:“姑姑不必如此,我知道姑姑是无心之言,何况我并不担心走不出宫去。”
别的不说,夏灵瞬还真有点积极认命的心态,反正是走不出去了,当个好皇后努力工作,保护家人平安顺遂,等到将来还能做个太后享享清福,那不也挺好的?
就算身体困在宫里一辈子,她的心也永远记挂着宫外的家人。
她见沈姑姑还有些在意刚才的话,索性转移话题道:“姑姑,我们已经休息了好一段时间了,该继续学规矩了。”
沈琼莲知道她是为自己着想,心中多了些许感激,便道:“是。”
夏灵瞬在这里忙着大婚的礼仪诸事,其他人也不消停,尤其是朝中上下,大臣们原本是按照太子大婚的程序筹备的,没想到先帝突发急症去了,太子继位。
这太子大婚就要升级成皇帝大婚,虽然礼仪差别不大,但东西大都要重新准备,别人不说,礼部就忙了个底朝天,其他大臣也没好到哪里去。
工作久了,就连偶然聊天也难以避开工作,闲暇时便会提及近在眼前的皇帝大婚。
谢迁放下手中的笔,活动活动身体,道:“只盼咱们这万岁爷大婚之后能收收心,不要天天想着往宫外跑就好。哪怕是不理事让咱们多干一些,也好过每天这么提心吊胆的。”他已经年过半百,这样辛劳自然是有些受不住,闲暇时就闲聊几句,算是放松一下。
刘健性子直,闻言冷哼一声,道:“我看难说,这太后娘娘千辛万苦选出来的皇后若是和太后娘娘一般,那还不如不选。不然太后怎么挑了这么一家人,还不是想着找个家世不显的好把控?”
李东阳知道他是说张太后任人唯亲,央求先帝放纵外戚,使得张家成了京城的祸害,于是笑道:“放心吧,我猜这皇后应当时不错的,之前派人查明皇后祖上,原是应天望族,不过家道中衰罢了,家中的风气应当是不错的。不然先前皇后的父亲也不会秉公办案,乃至被牵连罚去了南京。”
谢迁摇摇头道:“那都是太宗时的事情了,如今这夏家就是个小门小户,说不准那夏小姐字都不认识几个。要是皇后是个目光短浅的,只知道依附、讨好太后,恐怕咱们是要吃力不讨好喽。”他说到这里又有些纳闷,追问道:“宾之,你说你这师兄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就能让你这样棉花似的人一槌定音了?还叫我们连同其他人都同意了皇后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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