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吴小姐是不能随便出门的,那便是因着她总想着逃跑、又或者是寻死觅活,但这些年来,吴小姐越来越得张延龄宠爱,又在太后面前很有言语,府中的下人也不敢再像从前那样轻慢她,就更不会盘问她出门要去哪里了。
张延龄觉得事情古怪,立刻起身道:“那今日是哪个车夫带着她出门的?”
“奴婢不知道……”
张延龄越想越觉得事有古怪,原本还算畅快的心情又急躁起来,抬手扇了那丫头一巴掌,道:“没用的东西,连自家夫人去哪里都不知道,还要你吃白饭!”
丫头被扇了一巴掌,一下子跌倒在地,又急忙爬起来跪下,道:“奴婢失责。不若老爷去问问宋夫人,她掌管府中事务,定然知道的!”
张延龄烦躁地摆摆手,道:“一会儿自己去领药涂上,你家夫人见不得我打你们这些刁奴,她回来若是问起来,你就说是自己弄伤的。”
“是……”
这些年吴眉越来越得宠,她一开始进府只是住在宋夫人东跨院后的小矮房之内,后来做了张延龄的宠妾,张延龄便特意把她安置在了西跨院,平日里下面的人也都叫吴眉“夫人”,连张延龄自己也记不清自己多久才回去见发妻一次,似乎也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去小坐,其他时间不是在吴小姐那里,便是在其他妾室那里,就连发妻的样貌都有些记不清了。
宋氏正在屋内翻看账簿,身边的丫头芷秀给她研墨,正手腕子酸痛,放下墨条休息片刻,一抬头就看见张延龄远远地走来,芷秀不由大惊失色,急忙对宋氏道:“夫人,夫人,是……是侯爷来了……”
宋氏抬起笔,道:“来了就来了,怕什么……”
芷秀有些犹疑,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万一……”
宋氏这才抬头看向她,道:“没有万一,噤声。”
张延龄见宋氏正在那里从容翻看账簿,清了清嗓子,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看账本?”
宋氏也不看张延龄,头也不抬地开口道:“我若不看账本,这一大家子怎么吃、怎么喝、怎么活?”
她说得确实没错,这么多年宋氏虽然不得张延龄宠爱,但全府上下却都是由她来管,从未有一点差错,就是那些妾室对宋氏这个正妻不尊,也没有人敢说她家中琐事管得不好的,更不敢给她泼脏水。
宋氏说到这里才瞥了一眼张延龄,道:“侯爷有什么事情便说吧,这么多年过来,侯爷也知道我不爱这些弯弯绕绕的。”
她的颜色已不如年轻时秀丽,不再白皙,眉毛细窄,柳叶似的眼睛也因为年纪渐大而憔悴,只是看人的时候泛着冷光,让人不敢亲近。
张延龄最不喜欢她这样的眼神,开口道:“今日眉儿可是出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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