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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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几日,南巷一所四合院门前停了一辆金顶马车,这是沈家在京中的别院之一,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空置的,却有专人常年打理。

院子在小巷深处,清幽宁静冬暖夏凉,园中栽满了月季花,非常舒适宜居,唯一的缺点,隔了两条街就是京中着名花街柳巷。

宁之恬带了淡黄惟帽,一席浅金长袍,被齐璋宜抱下马车时候还睡眼朦胧。

这不能怪他,最近每天都折腾的厉害,今日又要早起,就算是个抗沙包的壮汉都要吃不消,何况他身娇肉贵,从没吃过什么苦头。

齐璋宜把人安置好了,又嘱咐了下人几句,刚想离开,就被宁之恬拉住衣角。

小千岁眨巴着双眼,伸出一只手指勾住对方的手指,软黏黏的撒娇摇晃“七郎,不走好不好?”

齐璋宜被他看的心都化了,然而重任在身,他无奈的把人抱起来,咬住他的嘴唇舔吻。

“宝贝乖乖休息,等张开眼睛,我就回来了。”

宁之恬心里其实巴不得对方赶快走,但是做戏肯定得全套,他黏糊糊的耍赖纠缠了好一会儿才放手。

等齐璋宜走了,他才从袖子里面掏出那个私藏的令牌,这是他从那堆杂物里面寻回来的,有了这个,他就能自由出入北镇抚司。

只是京郊太远,他身体实在不方便,虽然没有什么线索,梦中那座塔他却是见过的,正是龙眠山上的伏龙塔。

宁之恬偷偷从后门溜出去,瞒过家中仆人容易,暗处那些影卫却一个个目光如炬。

他在巷子口的石狮子旁停下,朝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左右打量。

这条巷子在他入住前就被七郎花钱清空了,故而左邻右舍全是空置的院子,连巷口也没个摊贩,也不知那些影卫藏在了何处。

宁之恬不介意被跟着,他这幅模样单独行动实在危险,又手无缚鸡之力,就好似一块儿行走的多汁鲜肉,难免会引来饥肠辘辘的恶狼。

这边离龙眠山不远,但是小千岁没准备上山,这会儿上山绝对会被他的亲亲七郎抓着正着,然后按在床上好一通教育,浪费时间浪费体力。

他的目标是正对伏龙塔的那条花街。

祥瑞现世这种传言就算他久居深宫也有所耳闻,这塔上光华又与自己的梦境有关,必须得得到第一手的消息。

“哪家夫人?对不起,咱们凌霄阁可不接待女客。”

一般女客都是来砸场子的,何况这位的衣着非富即贵。

宁之恬将惟帽上的纱幔掀开一个角,对着门口守卫笑道“我是男的。”

梨涡浅笑,顾盼之间熠熠生辉。

那守卫在这烟花之地做工那么些年,却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绝色,他呆愣片刻,又马上自扇巴掌,陪笑道“小人眼瞎,客官里边请~”

宁之恬声音软,个子矮,但是喉结是实打实的,做不得伪,在这种地方守卫多年的人对于识别男女还是有一套的,不至于辨不清女扮男装。

进了大厅,宁之恬索性摘了惟帽,他找了最中央的位置坐下,从袖子里面甩出一打的金叶子,一副纨绔子弟的架势。

午时刚过,堂子里没什么人,闲着没事的姑娘们急忙围上来,左左右右给他堵的严严实实。

“哪家的小公子?”

“好俊的一张脸!”

“耳尖红了!好可爱!想揉一揉他的脸!”

宁之恬第一次进妓院,被调戏的面红耳赤,无奈之下,只能清了清嗓子示意安静。

“姐姐们太热情了”好在他从小混在本朝最复杂的女人堆里长大,不会怯场“我们一个一个的来。”

他没有单刀直入,而是与姑娘们一起喝酒闲谈,劲量用不引人注目的方式获取更多的信息。

这时,有茉莉花瓣自楼上落下,落在宁之恬的发间与杯中,芬芳馥郁。

茉莉花夏初盛放,这会儿已经快要入冬,又是怎么来的?

宁之恬抬起头,就见二楼雕着百花争艳图的廊下站了一个衣着凌乱浮夸的男人,他戴着狐狸面具,华丽的袍子挂在臂膀上,未着里衣,半个胸膛露出来,上面还有斑驳的吻痕,明显刚白日宣淫完毕,单手撑着下巴,正趴在栏杆上往下瞧。

小千岁的眼皮跳了跳,一口酒险些呛在喉咙里。

是齐璋遥!

没等小千岁做出反应,就见那人乐呵呵的举起手里的白玉盏,遥敬了一杯,又掀开面具,仰头一饮而尽。

“这鬘华酿只招呼我喜欢的客人,上次来去匆匆多有失礼,这次一定好好款待。”

“别来无恙啊!小……皇叔!”

这是凌霄阁阁主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摘掉面具。

齐璋遥像娘,轮廓深邃,瞳色偏浅,是标准的胡人长相,长了一双上翘的狐狸眼,鼻梁高挑下颚尖细,浅色薄唇与上面的唇珠倒是从了陛下,丝毫未差,不笑时总是一副凉薄淡漠的样子。

若光是如此,这长相甚至能称得上惊艳。

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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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母亲怀孕时受了不少磋磨,还被喂过红花,他生命力顽强,活蹦乱跳的落了地,只是得了一点小瑕疵,胡人身上的毛发颜色异于汉人,却没有一个像他这样,睫毛与汗毛皆是纯白颜色,虽然头发整体乌黑,但是额前小部分也是白色,而且皮肤比寻常人白好几个度,不能见光,否则马上就会发红脱皮。

这长相过于另类,“惊”的程度远远高于“艳”了。

齐璋遥已经不太在乎别人的目光,戴面具也只是为了防止光照,只是戴的时间长了就会忘记摘下。

这个样子宁之恬也是第一次见,他从前只听宫中老人说过什么“胡女生妖孽”,什么“扰乱血统遗祸千年”,今天第一眼见着齐璋遥的正脸也属实被惊了一下。

倒不是那种因看到可怕事物而受到惊吓,而是忽然于万千相似的人群中发现一个异类,这太难得了。

从小到大,眼见即为世界,而齐璋遥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

宁之恬自己身上也有异于常人之处,同为异类,他对齐璋遥反而有些感同身受。

“你刚刚,唤我什么?”

宁之恬从椅子上站起来,抬头与倚在扶手上的人对视。

“当然是,小皇叔!”

其实宁之恬心里隐隐约约有点猜测,可是对于自己的生父,他实在不敢妄自揣度,见齐璋遥依旧懒洋洋的瘫在那儿,他只好自己往楼上去。

周围的姑娘纷纷退开,给他留出一条道来,宁之恬踏着七拐八弯的木阶上了二楼,与齐璋遥相对而立。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他笃定道。

“然也~恭候多时。”齐璋遥把狐狸面具系在腰间,打开扇子挡住脸“前厅太亮堂了,进屋叙旧吧。”

齐璋遥推开身后那间厢房的门,抬手示意小千岁进去。

宁之恬刚进门就吓了一跳,这次是真的惊恐,房中有两个男人,其中一个还赤裸着上身!

齐璋遥挥了挥扇子,其中一个长相冷峻的青年对着他点了点头,整理好衣冠提起床边长剑离开了,而另一个裸着上半身的健硕男人则走了过来,等齐璋遥坐下后抱住他的腰趴在了他的大腿上。

形态动作丝毫不似常人,而似宫中经常见到的那些早已被拔去爪牙驯化完成的温顺宠物。

齐璋遥笑着用扇子敲了一下男人的头“有客人在呢,别闹。”

男人的喉咙里只发出“赫赫”的声音,用脑袋拱了拱他的腹部,骇人的重瞳微微眯起,像只撒娇的猫儿。

听过养男宠的,没见过这么养男宠的,宁之恬小嘴微张,惊的说不出话来。

“本来也没有想这幅模样见你,小皇叔毕竟是长辈,可是他情况实在特殊。”

已经开窗通过风了,房间里只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以及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咸腥之气。

宁之恬臊的脸颊通红,眼神飘忽。

不过他发现了,这裸了半身男人腰侧有一个和自己锁骨上一模一样的蝴蝶印记!

四方桌中央摆了一个棋盘,宁之恬在齐璋遥对面坐下。

“小皇叔既然来了,不如试一试破解此局。”齐璋遥没有去管怀里的男人,只由着他在自己身上蹭蹭摸摸。

宁之恬收敛心神,看向棋盘,他从前虽然笨,却跟着公主娘娘们学过围棋打发时间。

草草扫过这盘摆的密密麻麻的棋局,白子表面上占了数量优势,实则已经被黑子团团包围,是对手置之死地而后生,己方盛极而衰的死局。

“破此局者,君临天下。”

齐璋遥的声音很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宁之恬浑身一震,手上起了鸡皮疙瘩。

小千岁摇了摇头“我若有此本事,又怎么会在这里,早就端坐庙堂之上了。”

“话说早了,小皇叔寻找极乐蛊的解药是为了救自己的命,然而国将不国,百姓流离失所,内有蛀虫,外有虎狼,能继续闭着眼睛浑浑噩噩的活下去的日子又剩下多少?”

齐璋遥站起身在窗前站定,那重瞳男人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这话若是从前与宁之恬说,他听不懂,现在与宁之恬说,他觉得对方有所图谋。

“欢王殿下为何不身先士卒?”

“汉人有句名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小皇叔也不信我。”

“信你又如何?我破不了局。”

“皇叔过谦了,大昃朝中所有掌权势力的得力干将都在外头,只要你喊一声,我就会被暗箭射成筛子。”

宁之恬沉默不语,两指执起一颗白子往棋盘中央处放。

这手堪比自杀,盘子上白棋亡了一大半。

“棋子太多,看的人头晕眼花。”

小千岁抬头看向欢王“现在舒服多了。”

齐璋遥看了看棋盘,又看了看宁之恬,竟然开心的鼓起掌来。

“不愧是小皇叔。”

“我走了这一步,欢王殿下也得回报点什么。”

宁之恬没有主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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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询问,毕竟齐璋遥此人性格古怪难以捉摸,有时候你越想知道的事情他越会绕弯子。

“那我给小皇叔讲个先帝在位时的野史趣事吧!”

“西桦书院鼎盛时期,学子遍布大江南北,有教无类,京中很多闺阁贵女也曾是其中弟子,太后娘娘出阁前就是在那里听学的,她老人家年轻的时候可比现在有些贵族子弟上进的多,可以说是妙笔生花,胸怀天下,踌躇满志。”

“我听她讲过,当年西桦书院出过不少治国量测锦绣文章,其中就有她化名盼暮所着。”

“那你知道拾朝吗?”

宁之恬点头,这个人,大概就是他爹爹九千岁。

“太后入宫之后就不再发文,而这个横空出世的拾朝继承了她的文风,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很多观点比太后看的更细致,能查漏补缺,更上一层楼。”

“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即使身锁宫闱,太后依旧心系天下,她就差贴身宫女去寻了拾朝,互相书信往来……”

宁之恬听的心惊肉跳,当朝皇后私通外男,抓住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可是一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的身世,又觉得事情比私通外男复杂许多,上一辈的事情,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啊!

小千岁还想继续询问,就见一支白羽细箭破空而来,却没有进屋,而是插入了窗棂之上。

“老七,那么粗鲁做甚?不怕伤着你的心肝儿吗?”齐璋遥八风不动,脸上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若不是他在里头,这会儿我用的就是火枪了!”齐璋宜含着怒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托小皇叔的福,不然我现在可脑袋开花了。”齐璋遥一边解下腰间的面具,有条不紊的戴上,一边对着宁之恬眨眼睛。

“两盏茶的时间,比我料的早一些。”宁之恬站起来往窗边走“锦衣卫的效率名不虚传。”

下一刻,整个凌霄阁前后被身穿飞鱼服的人团团围住,街上一阵鸡飞狗跳。

“我这可是合法经营,贵客临门难道还要将其扫地出门不成?你吃醋就吃醋,把火撒在别人身上可不像话。”齐璋遥让开一步,露出身后宁之恬半张白皙精致的小脸“人好端端在这呢!”

“七郎!”小千岁探出头软绵绵的喊道“我没事。”

齐璋宜铁青的脸色这才好些。

宁之恬连忙一路小跑往他那边去,再不快点估计真的要见血了。

齐璋宜用力的把他抱起来,仔细的看了又看,确定没什么闪失之后才放下心来。

“怎么随便乱跑?”

“唔……我想看看那座塔。”宁之恬指向山上“我好像梦见过的。”

“下次和我说,不要一个人跑出去。”

小千岁乖乖点头,把下巴搁在七殿下的肩膀上任由他抱着走。

才没有一个人跑出来,他想,跟了起码四个以上的暗卫呢~

齐璋遥还站在窗前,宁之恬抬起头刚好与之相对,只见那人怡怡然摇摆着扇子。

小千岁用嘴型无声道“再——见——”

肯定会再次见面的。

马车一路驶向北镇抚司,后头还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脚步声整齐划一,响彻云霄,弄得宁之恬觉得自己像个什么被捕重犯。

齐璋宜现在也恨不得拿出一副镣铐把人铐起来了,当他听到手下禀报宁之恬进了凌霄阁的时候简直汗毛都竖起来了。

“甜甜,”齐璋宜把人放在自己腿上,托起他的脸颊四目相对“你得知到,宫外头是很危险的。”

“可是我不想一个人待着。”小千岁杏目中含着泪花,委屈巴巴的皱着脸。

这么一来,到好像是七殿下的错了。

“带你见见我的师傅,”齐璋宜吻了吻他的额头“以后我出去办差之际会央他看管好你。”

锦衣卫总指挥使大人居然已经回京了!

宁之恬暗自皱眉,这京中怕是真的要变天了。

“指挥使大人不是在江南赈灾修河堤吗?”

“立夏去的,这都快入冬了。”

其实按照常理,他应该待到第二年的夏末,然而朝中风起云涌,加上又忽然冒出来个反贼势力,周禹被皇上提前召回京了。

“你不问问六殿下都同我说了什么吗?”

“他这个人一贯会妖言惑众,抓住人心的弱点逐个击破,让事情往自己期待的方向发展,”齐璋宜顿了顿“不过很多话,你该是听不懂的……”

宁之恬从前心思单纯,又是在宫中千娇万宠长大的,可以说是无欲无求,反而最不容易被蛊惑。

“……是有些听不懂。”

宁之恬打了个哈欠,又揉了揉眼睛“但是那儿的酒挺好喝……和欢王殿下下棋也挺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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