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长冬见他回答的滴水不漏,直接就一句话拐到了陛下身上去,扯扯嘴角似笑非笑:“难怪徐大人这般得陛下看重,事事以陛下心意为先,宁肯杀错不肯放过,下官佩服,小沈大人你觉得呢?”
沈却见徐立甄一口一个贤侄,好像他们之间什么嫌隙都没有过,而詹长冬话里话外全是挑拨,心里不由厌烦的很。
他哪能看不出来,这两人都没存什么好心思。
沈却脸色苍白正想说话,旁边的薛诺就突然伸手扯了他一下,在他侧头看过去时就满脸焦急的搀着他说道:“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他腰间被掐了一下,就见小孩儿背着人朝着他使眼色,他刚才因为詹长冬他们升起的厌烦心思瞬间散了,有些好笑的瞪了她一眼,这才双眼一闭,朝着薛诺身上倒了过去。
抓着他腰肢摇晃了两下才被人撑住,随即就听到小孩儿夸张的叫声:“不好了,公子晕倒了!”
牢中光线本就昏暗,哪怕大白天里也依旧看不太清楚。
谁也没看到薛诺和沈却之间的那点儿小动作,等看到沈却晕过去时,别说是詹长冬,就是徐立甄也是愣了一下。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姜成就已经将人背在了背上,领着薛诺快步朝着大牢外走去。
姜成把人背出了大牢,急着想要去找大夫时,耳边就传来沈却的声音:“回柳园那边。”
“公子?”姜成猛的回头,就见刚才晕过去的沈却居然醒着。
沈却说道:“詹长冬来了,盐运走私的事情朱英已经插手,徐立甄占着监察御史的名,又有崔乐帮忙,朱英在漕运上积威已深,想要趁此机会再进一步,两边打起来争执不下时恐怕会把沈家也拉进来。”
“你先送我回柳园,再把石安他们也带出来,不管他们谁要见我,都以我伤重昏迷为由闭府不见。”
姜成闻言连忙应声下来,朝着县衙厢房的脚下一转,让身边跟过来的那两个沈家护卫去接石安他们,而他则是背着沈却就朝着县衙外走去。
等徐立甄他们从大牢里出来,才听说姜成把人带回柳园了。
等石安一行人也被送回柳园之后,柳园就大门紧闭,除了进出看诊的大夫之外,谁也不得入内。
詹长冬刚开始还高兴着沈却伤势越重,沈家势必会跟徐立甄闹的越僵,说不定能借沈家和太子殿下的势压住徐立甄。
可三天之后,沈却依旧“昏迷”不醒,不仅徐立甄他们进不去那柳园大门,就连他也被挡在了门外。
詹长冬才开始觉察出不对劲来。
“你家公子还在昏迷?”
“回大人,公子伤势太重,这几日总是断断续续的昏睡,实在无法见客,还请大人回吧。”
詹长冬闻言皱眉:“可有找过大夫?”
“已经找过了,大夫说要静心休养,不可劳神。”
“怎么会这么严重,我进去探望一下小沈大人……”
詹长冬作势想要入内,谁知还没踏进柳园大门,就直接被人伸手挡在了门外。
姜成皱着眉心正想说话,薛诺就从他身后绕了出来:“姜大哥,我来跟詹大人说。”
见姜成皱眉看着她,薛诺推着他进去说道:“放心吧,是公子有话让我转告詹大人,你先进去吧,公子方才找你呢。”
把姜成推进了门里,见他离开之后,薛诺才朝着詹长冬道,
“詹大人,我家公子伤重不宜待客,还请大人回去吧。”
詹长冬面色一沉刚想说话,就听眼前这漂亮的少年说道,
“其实那账册既然已经给了朱大人,想怎么处置都全凭朱大人的意,詹大人何必还来找我家公子?”
詹长冬沉声道:“有些事情你不清楚。”
“我是不清楚,可我听我家公子说过,做大事者必有取舍,陛下这两年也格外关心漕运之事,对漕运贪腐也多有不满。”
“徐立甄为何得陛下信任?崔乐又为何能让陛下另眼相看?难道真的是因为他们有旁人替代不了的能耐吗?”
薛诺的话让詹长冬一愣。
“账册既已曝光,想要遮掩根本不可能,朱大人与其想着如何取舍,倒不如博上一把,若能抢先查清扈家首尾将私盐一案上达天听,必定会比一些明知事关紧要还借机宣泄私欲的人要来的强。”
“有些功劳,朱大人若是不要,可就让给别人了。”
詹长冬闻言心中猛的一凛,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抬头看她:“这是你家公子说的?”
薛诺笑得露出两个酒窝:“我家公子还昏迷不醒呢。”
詹长冬挑挑眉,上下打量了薛诺一眼,微凝着眼眸片刻才缓缓露出抹笑来:“我知道了,让小沈大人好好养伤。”
薛诺笑容灿烂:“好。”
第49章 夜会
薛诺亲自将詹长冬送到了马车前,临他走时两人离得近,薛诺与他告辞时衣袂靠拢了片刻,又很快分开。
等詹长冬上了马车之后,他突然叫住朝回走的漂亮少年。
“你叫什么?”
“薛诺。”她回头展颜一笑,“滕薛争长的薛。”
“江南多雨,路上湿滑,詹大人回去的时候脚下多当心。”
柳园大门重新阖上,跟在詹长冬身边的人忍不住感慨道:“这小孩儿长得也太好了些,瞧着年岁不大,眉眼间也还没长开,这要是再过几年彻底长开了,那可真当得起一句祸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