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中的谢永铭几日未见天光,眼睛一时连油灯的光亮也无法适应,眯着眼缓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明远?”
“是我。”江晓寒低声说。
重狱中连床像样的被褥都没有,谢永铭一身雪白的中衣,正端坐在木架搭成的矮榻上,腕子上扣着足有四指宽的镣铐,儿臂粗的锁链从镣铐上延伸出去,牢牢地扣在了墙角的铁环中。
江晓寒一见便皱了眉,先不说谢永铭如何,堂堂兵马大元帅,还未过朝审定罪,怎能如此折辱。
谢瑜靠坐在墙角处,看样子要比谢永铭虚弱许多。
重狱阴森可怖,墙上用来穿骨的枷铐泛着令人胆寒的光。地上只铺着薄薄一层潮湿的干草,触手一摸冰冰凉。
“二位受委屈了。”江晓寒单膝跪在谢永铭跟前,咬着牙自责道:“是我回来迟了。”
谢永铭还未说什么,谢瑜忽而有了动静,他似乎是认出了江晓寒的声音,跌撞着从墙边试图起身,可还未走两步,便摔在了地上。
江晓寒见状忙伸手去扶,这一扶不要紧,却差点将他吓了一跳。
谢瑜年年随着谢永铭进京述职,江晓寒见他的次数也不算少了。算起来谢瑜在京中同辈的世家公子中算得上拔尖的,年纪不大,却已经攒了一身的军功,只等着之后接谢永铭的手。
这才几日未见,怎么憔悴成这幅德行。
江晓寒扶着他的胳膊,只觉得对方浑身抖得厉害,手下的皮肉瘦得仿佛一只手就握得过来,谢瑜双眼无神,只一味的瞪大眼睛盯着江晓寒。
“谢珏呢。”谢瑜死死地捏着江晓寒的手,慌乱道:“小弟呢……”
江晓寒一怔,只觉得谢瑜此时怕是连神志都不清了。
“谢珏在我府上。”江晓寒忙安抚道:“在相府……很安全,暂且没有旁人知晓他已经回京了。”
谢瑜似乎是听懂了,他低低地笑出声来,喃喃自语道:“好,小弟还好……”
他颠三倒四地说不清话,却也止不住笑,形若癫狂。他心里绷着的那股弦松了,浑身上下也没了力气,软软的往下倒。
江晓寒一把扶住他:“……谢瑜?”
谢瑜充耳不闻,他打着摆子,牙关磕在一起咯咯作响,江晓寒生怕他咬了舌头,最后无法,只能暂且点了他的睡穴,才叫他安静下来。
江晓寒看得心惊胆战,谢瑜从小跟着谢永铭征战沙场,出生入死什么世面没见过,怎么才入狱这些时日,就叫人磋磨成这幅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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