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换之后,她依次帮邢深拨号,果然,拨到第五个时,那头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女声:“喂?”
邢深大喜:“余蓉?”
***
联系上余蓉,事情就好办了,毕竟那头人多,而人多意味着可以调用的资源多:比如打匿名电话报警送刚子和大眼坐牢这事,就有人代劳了;再比如已经联系了车子接邢深去和余蓉汇合,车子会等在地标建筑中心商场的大门口。
聂九罗简单收拾了一下小楼这头,开车送邢深和蚂蚱去中心商场。
这一晚的雪忽大忽小,不过估计最终也只是“小雪”,因为路面没什么积雪,多几辆车一碾,就更加连雪的影子都没有了,只余湿漉漉一条路道。
但广播里说,山地的雪会相对更大。
相对更大……
聂九罗的眼前明明是湿亮的路道,但她总觉得路道深处有阴森树影婆娑,树上吊着的人在风雪间冻成冰棱,随风慢悠悠地晃着。
邢深在边上说了句什么。
聂九罗缓过神来,但没听清:“你说什么?”
“余蓉那头是保住了,据她说,还驯了个什么,到了之后,我再和她详谈。阿罗,你一起吗?有咱们三个,有蚂蚱,我觉得只要好好规划,前景也不算很差。”
前景?十二个人生死不明的,谈什么前景呢?
聂九罗随口回了句:“我还有工作要忙,回去了,还得参赛。”
没错,参赛,老蔡让她多拿几个奖来着。
还说要介绍一个青年才俊给她认识……
这一刻,聂九罗觉得自己过得真是有点割裂。
邢深不说话了,顿了会才开口:“阿罗,我觉得,你自己的事可以先放一放。蒋叔现在被抓了,万一他扛不住,把你给招出来了,你觉得,你还忙得了工作、参得了赛吗?”
聂九罗抿了抿嘴唇。
“而如果他没把你给招出来,阿罗,那就是拼命在保你啊,你就这么放着他不管吗?蒋叔对你,一直是不错的,如果没他,也没现在的你了。”
聂九罗冷冷回了句:“我没说不管他,该帮忙的时候,我会出力的。还有,刚我问过你,你没回答我——如果那两个人传的话是真的,你预备怎么办?你和余蓉汇合了之后,会立刻带人上南巴猴头吗?”
邢深沉默。
聂九罗觉得好笑:“带或者不带,答一句就是了,我只是想知道,你更倾向于怎么做。”
邢深斟酌了一下:“我很想救人,但这明显是个圈套,去了也是有去无回。我倾向于先保存力量,再寻找机会。”
聂九罗嗯了一声:“那十二个人呢,万不得已,也就放弃了?”
邢深不敢说这话:“这我得回去,问问大家的意见,这么危险的事,我不能帮别人做主。”
聂九罗笑了笑,说:“懂了。”
***
聂九罗没有把车子开到商场大门口。
她在街口停车,目送邢深拎着装蚂蚱的行李袋一路过去,直到看着他上了车,才掉转车头,去板材厂还车。
邢深的回答,其实很客观。
对方敢设这个局,一定额外布置了什么,谁敢拍板上南巴猴头?而且蒋百川一行差点全军覆没,剩下的人多半已经是惊弓之鸟了。
大家的意见?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一定是什么“从长计议”、“不要冲动”、“慢慢来”。
然后呢,果子就那样,一个个地……掉了?
聂九罗把车子开下路道,疲惫地在方向盘上趴了会。
天还没亮,皮卡车的暖气声响不小,效果却几近于零,聂九罗只觉得前心后背,脚上腿上,一阵阵凉意夹击。
希望如邢深所说,对方只是“虚张声势”吧。
她摸出手机,想给自己约辆车,页面亮起时,才发现“阅后即焚”有条未读消息。
难道是蒋百川那头回的?
聂九罗瞬间坐起,点击阅读。
是炎拓发的。
——你们的人是不是出事了?
看了一下发送时间,是在一个多小时之前了,那时候她正忙,没注意。
聂九罗键入:是,你知道什么?
她暗自祈祷炎拓可别睡觉,最好能立刻回复、马上。
很显然,这一晚于炎拓,也是个不眠之夜,那头秒读,然后回复:知道得不多,听说是一锅端,有个姓蒋的受伤了,被崩了半只脚。
聂九罗捧着手机看了半天,文字都焚毁了,她还对着空白的屏幕发怔。
被崩了半只脚是什么意思?怎么一上来就把人给打残了呢?
她定了定神,再次键入:知道人被带去哪了吗?
炎拓回: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