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节(2 / 2)

他说:“那如果她只有疯了才能超常发挥,那你是不是情愿她是个疯子?”

老蔡愣了一下。

他转头看炎拓,沉吟了会,回答得倒是坦诚:“从朋友的角度,我当然希望阿罗恢复。但从艺术品代理的角度来看,我会觉得,一个天才的艺术家更珍贵,几十年难遇。如果她越疯、作品就越好,但我支持她更疯一点。”

说得如此坦荡,炎拓反没词了。

他寻思着,自己果然是不懂艺术。

……

又过了约莫半个月,炎拓给余蓉打了个电话。

说起聂九罗现在的情况,喜忧参半:“比之前好了不少,但还是差了口气。”

他用了个很精准的比喻:以前所有的人和事,聂九罗其实都记得,但那些于她,像被放空了的充气城堡,软耷、扁平,二维化了,不再立体。

还需要一个契机,为这个城堡充口气,一切才能重新矗立、回到从前。

余蓉说:“呦,差口仙气儿是吧,等着吧。老话不是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吗,找是找不着的,没准一不留神,就等来了。”

顿了会又补一句:“反正你有耐性、能等。”

炎拓在电话这头翻了个白眼。

难怪聂九罗那么喜欢翻白眼,他有点理解了:白眼一翻,情绪到位,意韵万千,的确挺爽的。

他岔开话题:“雀茶呢?”

余蓉说:“忙去了,不是说过吗,在箭馆挂职了,比我吃香。”

这是实话,余蓉这专业,在国内的就业面没那么广,炎拓感觉也就马戏团以及动物园对口一点,但马戏并不常见,动物园的员工又相对比较固定,急用人的可能性不大。

他问:“要不要我帮忙?”

余蓉干笑一声:“我还不至于要你救济吧,也就是临时找个事做,打发打发时间,我早搞定了。”

那感情好,炎拓顺口问了句:“什么工作啊?”

余蓉没吭声。

异样的静默中,透过手机听筒,炎拓忽然听到“喵”的一声。

猫叫?

炎拓:“帮人带猫啊?”

余蓉憋了半天,没好气地撂下一句“宠物店”之后,气性很大地挂了电话。

炎拓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收起手机,心说,宠物店不挺好的么。

也是驯兽的一种,就是那些个驯化的对象个头小了点而已。

***

平静的日子过得特别快,时间像水一样流覆过去,转眼间,又是大半个月没了。

可余蓉说的,那口对聂九罗的康复至关重要的仙气,始终没有来的迹象。

炎拓怀疑,真的得做长期抗战的准备了,有时候,他试着安慰自己:人该知足,现在这情形,已经属于老天开眼了——如果当时,老天就是安排聂九罗死了,他又能怎么样呢?

……

这天,从早上开始天色就不好,一开窗就看到阴云压着天边。

卢姐非常肯定地对炎拓说,今日必有大雨。

其实哪用她说啊,城市发布昨儿半夜就开始发预警了,一会说航路受影响,一会调高预警等级。

可大雨却迟迟不至,中午的时候,卢姐又为气象台代言,说这雨还在酝酿中,真下起来了可不得了。

炎拓一笑置之,如今被诸事磨的,他的心态特别佛系:下就下吧,下完了就过去了,淹了一楼,他就上二楼,淹了二楼,他就打着伞蹲房顶。

总有解决的办法的。

不过,这一天聂九罗的效率反相当高,老蔡的说法是,阴雨大风暴雪天,特别带感,容易出作品。

炎拓想不明白,风和日丽的晴好天到底差在哪了。

可能还是他不懂艺术吧。

晚饭的时候,聂九罗完成了所有参展的画稿。

炎拓早就听说最后一张是压轴大稿,很好奇她想展现什么主题。

趁着聂九罗在吃饭,他凑到工作台边,想先睹为快。

一眼就看见了,这张是最后完成的,所以反而搁在了一摞画稿的最上面,画面很怪,居然不是人像,条条道道,更像是某种地貌……

炎拓心中一动:“这个是……”

聂九罗说:“黑白涧啊。”

是黑白涧,太熟悉的场景了,高垛、土堆、条石、涧水,只不过他先入为主,以为她塑的都是人像,所以第一眼没认出来。

黑白涧,她拿这个做个展的压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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