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还往纸条上看去,见上面写着两个名字:陈世章、李松云。
他对四大家族的人不熟,一个都不认识,便去问李萼华。
李萼华说,两人都是四大家族里长老一级的人物,第二个便是李行云的爷爷,至于第一个是谁,她犹豫了一会,才偷偷地在他掌心写字,告诉他那个人是师父曾经的一个情人的父亲。
云知还结合绛云仙子的神情,恍然明白过来:“原来是师父曾经说过的那个男人的父亲想要杀她……”
绛云仙子把纸条传给了其他人,很快,在场的人都已看过,舟上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声。
陈婴元叹息道:“没想到世章竟如此糊涂,这么多年过去了,仍然放不下当年那件事。”
李天臣看了绛云仙子一眼,微哼了一声:“如果你有一个温顺善良的好儿子,却不幸被不守妇道的女子勾引,执意反抗自己,最后竟闹到自尽身亡的地步,你也会耿耿于怀十几年,恨不能亲手把对方杀死的。”
绛云仙子此时已恢复了平静,闻言只冷笑了一声,不屑置辩。
云知还却忍不住道:“是他主动追求我师父的,我师父可没有勾引他。”
“哦?你是从哪里得知?”李天臣问。
“自然是听我师父说的,”云知还道,“你可以不信她,但是我相信她不会骗我。”
“害死了人,自然要巧言令色,欺骗自己一番,不然要如何活下去呢?”
“你这话用在这位陈世章先生身上更合适一些。”云知还道,“我师父既没有说过他‘有辱家门’,也没有把他关在重元塔内,更没有给他递刀子送白绫,他自己执意要死,只是因为他的父亲不允许他跟我师父在一起。如此显而易见的事实,这位陈世章先生非要倒打一耙,不过是想逃避自己的责任,不敢面对自己逼死自己儿子的真相,实在是可恨又可怜。”
云知还说完,见他闭嘴不语,便问道:“怎么,理屈词穷,无话可说了?”
“若是只凭一张嘴,便能颠倒世间黑白,天理何在?”李天臣道,“我不跟你辩,也知道我是对的。”
云知还一阵无语,只能摇了摇头,转过身去,眼不见为净。
于红初道:“就这两位,没别的了?”
“主要的事情都是我们做的,”李天臣道,“我们早就说好了,如果我们之中任意一个暴露了身份,万不得已之下,可以把另外两个人供出来,以保存有生力量。我们都已经老了,机会应该留给更年轻的人。”
李萼华见其他人似乎没什么问的了,想起一个积存在心里很久的问题:“李行云是什么时候到李家的?”
“大概十年前吧,”李天臣倒是有问必答,“闹出那种丑事之后,我便把他打发到了后山,让他面壁思过去了,谁知道过了一年,他回来之后,他爷爷却发现他有些古怪,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他爷爷坚持认为,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人了,严刑逼供不成,便想要直接杀了他,他没办法,只好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想跟我们做一个交易,换取一条生路。我同意了,便留了他一命。”
原来如此……李萼华终于明白了,当初李行云为什么会说自己跟他其实没什么仇恨,因为害自己搬出李家的李行云,跟后来的李行云,不是同一个人啊……
她不免有点遗憾和惆怅感,自己的家仇,终究没能亲手报上。
罗节对李天臣所说的细节,倒是有些好奇,便问道:“他爷爷是如何察觉到不对的?”
“那位妖族的少主,算得上天赋异禀,他所用的,已经不能再叫做化形之术,而更像是传说中的夺舍,他趁虚而入,翻阅了李行云的全部记忆,融合了他的部分人格,一般人肯定是无法发现他的破绽的,”李天臣道,“但是李行云的爷爷,一向极为疼爱他,对他的言行举止,知根知底。一个人之所以是那一个人,不仅是由他的记忆决定,更重要的是,他处理记忆的那一套方法,与旁人不同。那位妖族少主只是得到了他的部分人格,本质上还是在扮演李行云,遇到他爷爷这个行家里手,自然就露馅了。”
云知还想起阳弧说过司马长平打了李行云一记锁神指,这时有点明白过来,那恐怕不仅是禁制,还有把他的神魂锁在一具躯壳里,防止他不知不觉逃走的意思。
“有意思,”他忍不住点了点头,插话问道:“他爷爷不会也是想找我师姐报仇,才跟着你瞎混的吧?”
“那倒不是,他跟我一向投契,只是想法相近而已。”李天臣等了一会,见没人问自己了,便向萧棠枝道:“萧姑娘当初说自己留了手段,不怕内奸临阵反戈,但是直到现在,我好像也没发现这手段到底在哪里?”
萧棠枝道:“没有什么手段,那只是吓唬你的。”
“是么?”李天臣不由惊讶起来,“我以为你留有后手,所以面对魔尊的暗示,一直不敢回应,直到他准备叫破我的身份,迫不得已之下,我才出了手。”
“那时候我只能这么说,”萧棠枝道,“万一揪出的内奸,正好是十一位修习九皇剑经的人里,独一无二的那一位(或者两位),那就没办法继续行动了。我甚至还留了一个在东豫城,为的便是让你以为我已经很有把握,只是没有证据,才未曾把你抓起来。结果,你果然跟魔尊从头打到了尾,忠实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至于防止魔尊逃走的那些手段,只是最基本的准备,倒不是专门为你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