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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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远洲还在描绘那块太湖石的模样,“ 石上应有两处穿眼,色泽偏白,半置于湖中,风大的天气,湖水击石有声。”

计英怀疑他见过那块石头。

可宋远洲从来没有来过计家。

她突然明白,难怪一个失怙失恃的病弱少年,能当得了宋氏一族的家主。

计英甚至觉得,如今的宋远洲,和自己父亲风华正茂的年岁,造园技艺相当。

宋远洲今年,也不过十八而已。

计英开了口。

“二爷说的没错,那是缺了块太湖石。那太湖石搬走十余年了,一直放在库房,约莫抄家时抄没了。”

那本有块石头,和宋远洲说的一模一样,锦鲤能跳起来齐平,风大时有声。

但计英四岁那年在假山下跑跳摔倒了,磕到了那块石头上,把脑袋磕了一个血窟窿,闹着要把那块石头挪走。

这块石头挪走,假山景观便缺了一块,好在并不突出。

父亲没办法答应了她,抱着哭哭啼啼的她,说等她及笄之后,再把石头放置回去。

只是父亲没等到那一天

计英这么说了,宋远洲挑了挑眉。

“既然缺了,这园子也就不完整了,这事再说吧。”

他好像失了买园的兴致,转身要走。

桂三叔着急了。

宋远洲是最合适的计家旧园的买家。

这园子里的一花一草一景,落在别人手里只怕要辱没了,但宋远洲都瞧得懂。

尤其宋远洲不缺钱,他们能卖个好价。

“宋二爷留步,我们再替二爷找找那石头如何?”

“若是找不到呢?”

抄家时,计家库房都被搬空了,架子都被人拉走了,哪里还有东西剩下?

桂三叔为难,“那我们就折价卖园,行吗?”

宋远洲笑了,“倒也不必,我宋远洲还不想花钱买个残次园子。”

宋远洲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桂三叔和叶世星脸色难看。

桂三叔叫了计英。

“英英,你能不能劝劝宋二爷?我们真的可以折价卖,但若是卖不出去,族人实在撑不了太久了。昨日,族里的娃娃被学堂撵了回家,族里已经替他们付不起束脩了。”

要是孩子们都上不起学,计家更没有希望了。

计英心下一酸,连忙道,“三叔放心,我一定尽力劝宋二爷买下咱们的园子。”

桂三叔替族人谢她,“好孩子,难为你了。”

计英道不用,叶世星却将她拉到了一旁老槐树下。

“你真的给宋远洲做 那个丫鬟了?”

有鸟儿在槐树上停落,又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计英默了一默,又扯着嘴角跟叶世星笑笑。

“ 也没有什么不好,这不是有机会说上话了吗?”

叶世星神色复杂。

计英劝他,“师兄,我既然做了奴婢,早晚要被主家配人。宋远洲也不错的。”

“可是宋远洲他 他有没有欺负你?”

计英笑了。

“没有,许是念着旧情吧,他对我好得很呢。”

叶世星神色更加复杂难辨了,“是我没用,护不住你!”

“师兄,你别这么说,我已经是别家奴婢,做什么由不得自己。至少宋远洲他有钱,我也能借他的势,帮衬一下大家。”

“可是英英 ”

叶世星还要说什么,宋远洲的咳嗽声传了过来。

计英晓得她该走了,道了一句“师兄别为我担心”,匆忙跑开了。

马车上,咳嗽声不断。

计英好一番伺候,那身娇体贵的二爷才渐渐平息了咳喘。

他斜看着她,“故地重游,感觉如何?”

计英替他掖着搭在腿上的毯子,手下一顿。

“奴婢两年有余没有回旧园了,今日回家,才晓得便是被抄过的旧园,也是苏州城顶尖的园子,一般人家的园子比不得十分之一。”

宋远洲笑了一声。

“你倒不谦虚。”

计英听他语态和缓,立刻道,“二爷是识园之人,我计家百年旧园内有多少宝藏,旁人瞧不得,二爷还不明白吗?不就少了块石头,二爷得空寻一块来补上,这园子得了二爷这一笔,更是画龙点睛。”

这段话说的急,计英一口气说完,看住了宋远洲。

马车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和街道两侧的摆摊叫卖声混在一起。

宋远洲定定看了计英一眼。

“计大小姐,什么时候也学会摆摊卖货的那一套了,是打量着把我捧舒服了,稀里糊涂就买了?”

计英被他说中,咬了咬唇。

宋远洲手里盘着玉石,之间在玉石上摩挲。

“计大小姐当年有棱有角,如今也同这玉石一样,圆滑世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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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将玉石丢到了一边。

“无趣的紧。”

计英好像被那玉石砸到了心口一样。

霍地疼了一下。

但她顾不得许多,强打了精神,“二爷到底要不要买我计家园子?”

宋远洲看了她几息,又笑了,招手让她坐近些。

马车颠簸,计英挪动时晃了一下,被宋远洲一伸手拉到了他腿上。

男人的腿稳得很,可马车仍旧摇晃着,计英坐在他腿上,摇晃间,距离他的侧脸只有不到一拳的距离。

计英不想离他那么近,他偏偏手下在她后背上下轻按,酥麻感瞬间而至。

计英气息不稳起来,听他开口道:

“当着你师兄的面,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通房,这就罢了,怎么进了马车,还对你夫主这般抗拒?看来你也不是很想把园子卖给我。”

“没有。”计英赶紧否认。

“那你倒是同你夫主亲近亲近。”

宋远洲说完便放开了搂着计英的手。

马车一晃,计英差点从他腿上掉下去,她不由地攀上了宋远洲的肩头。

宋远洲笑着,“继续。”

继续做什么?

计英无措着,不知自己该如何同他亲近。

这亲近是亲,还是近?

计英不可能亲他。

她只能抵抗身体的本能抗拒靠近他,慢慢凑到了他脸边。

两人呼吸交错起来,车内温度攀升。

男人鼻梁高挺,唇边含笑,目光示意计英再继续。

计英见他嘴角翘起,难道真想让自己亲吻?

亲吻应该献给最爱的人。

宋远洲永远都不会是她最爱的人,他可以要她的身体,她却不会给予亲吻。

她倒是瞧到了宋远洲的耳朵上。

计英心下一动,贴近了宋远洲的耳边。

宋远洲被她贴近了耳朵,湿热的呼气绕在耳畔。

她身子软,这般姿势贴过来,臀下微动,腰儿弯着靠近他的怀里,手臂柔柔地贴在了他肩头。

他本以为她会贴上唇角,可却贴上了耳边。

也不是不可。

眼下,她不住地在她耳边呼气,湿热之感令人耳边隐有些热。

车外的一切杂声顿时远去。

宋远洲听到了她的心跳声,有些快,和呼气的频率呼应。

宋远洲晓得她紧张,刚要道一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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