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栀被他横抱着,左边脸颊就隔着那件卫衣,贴在他的胸膛上。
他的胸膛很暖,像藏着火,那颗心脏一下一下跳动,沉稳而有力。
“你今天去哪儿吃的年夜饭呀?”她问。
“两个伯伯那边。”陈也回答,接着笑了声,没什么所谓的态度:“反正也没什么意思,就听两个堂哥有多么优秀了。”
说完,他听见抱怀里的少女哼了下,小声咕哝:“有什么优秀的,我一点都不喜欢他们,他们一点都不好。”
宁栀对他那两个堂哥,陈豪和陈辰,一开始印象就不好。
有一年暑假,他们被爸妈带着来陈也家里做客。
那时他们都十三岁,在大人面前表现得听话懂事,私下里也是个调皮,蔫坏的。
这个年纪的男生对美丑都有了概念,也知道对门住着个漂亮可爱的,长得像洋娃娃一样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比他们班上,甚至学校的女生都要好看。
陈豪和陈辰成绩好,不论在学校还是家里,都倍受关注和喜欢。
可那个小女孩却像是看不见他们一样,只一味地黏在陈也后面,陈也哥哥的叫得甜。
陈豪和陈辰听了都想笑。
陈也有什么好的,成绩差,还总是打架,不学好。用他们爸妈的话说,以后长大了就是社会最底层的小混混。
俩人心里不服气,在小女孩踢毽子时,把她毽子抢了过去,用力一扔,扔到了对面的高台子上。
那年宁栀才十岁,个子很矮,力气也小,打又打不过他们,只能自己跑到家里,搬出两个板凳。
接着,将小板凳摞在大板凳上,小心翼翼地踩着爬上去捡自己的毽子。
那俩个蔫坏的等的就是这个。趁着她还没下来,把两个摞着的凳子全搬开了。
两男生丝毫不为欺负小女孩感到羞耻,得意洋洋道:“你叫我们一声哥哥,我们就把凳子还给你。”
明明性格像棉花一样软的小姑娘,那时却犯起了犟,怎么都不肯叫。
僵持了半个小时,等有大人正好路过,她才被抱了下来。
陈也记得这个:“是,他们不好,欺负过栀栀的都不是好人。”
这事儿发生在七年之前,说起来也是很久远的了。
他不知想到什么,勾了勾唇,笑了声,半开玩笑道:“还好我小时候没欺负过你,不然你也得记到现在。”
宁栀闷不做声,把脸埋进他的卫衣里,少年干净又沉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到现在还讨厌着那两个人,才不是因为小的时候被欺负过呢!
而是因为,在她被困在高台子上下不来时,他们讥讽又自以为是的嘴脸。
“你知道陈也这次英语考试又没及格吗?”
“连初一这么简单的英语都考不及格,不是蠢货是什么?你总跟着一个蠢货玩,有什么劲啊?他以后就是个废物混混知道吗?”
现在回忆起来,她都觉得他们超级讨厌!
宁栀没想到的是,除夕夜这天,来医院看病的人也不少。
而且因为值班的医生少,看诊室门口的那几排椅子几乎坐满了人。
她坐下之后,他去挂号,等二十多分钟,才轮到他们。
女医生穿着身白大褂,四十多岁的年纪,值夜班的缘故,脸上显出点疲惫,态度却仍然很好。
她让宁栀先坐下,声音温和地问:“这两天有没有吃什么不卫生,或者是变质了的东西啊?”
宁栀回答:“昨天晚上和同学去外面吃了串串,我同学今天也出现不舒服的症状。”
女医生手上拿了支圆珠笔,刷刷的在病历本上写下几个字,又问:“具体是哪里感觉不舒服呢?”
宁栀想了想,如实地答:“早上起来胃里就有些难受,吐了一次,下午还有恶心的感觉,又吐了一回。”
站在一边的陈也皱了皱眉。
“好,现在把外套的拉链拉来,我给你听一听心率。”
宁栀拉开羽绒服的拉链,乖乖地坐着等。
女医生走过去,手里拿着个听诊器,先自己戴上,又把她里面的那件毛衣领子往下拉了拉。
再将那个听诊器放了进去。
陈也就站在旁边,自然也是看见了。
少女杏色的毛衣轻轻拉下,露出玉一般的颈子,以及胸前的一小片肌肤。
莹润白皙,像是藏在深海之中最无暇那颗的珍珠。
他呼吸滞了滞,头往旁边一偏,移开目光。
女医生听了一会儿宁栀的心率,确诊道:“是轻微食物中毒,好在不严重,你去挂瓶水吧。”
“谢谢医生。”宁栀道谢。
陈也走上前一步,拿起病例和缴费单。
女医生家里也有她这么大一女儿,见她这么乖乖巧巧的样子,心里也是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