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也对夏筱桐的事不感兴趣,有一搭没一搭扣着打火机。
火光亮了又灭,台上那摇滚歌手下场,换了个唱民歌的上来。
舒舒缓缓的调子,气氛瞬时从嗨到爆过度到抒情缠绵,干冰腾起烟雾,将舞台弄得雾蒙蒙的。
陈也瞄了一眼手机,时间刚好从十一点五十九跳到十二点。
他想起宁栀。这个点,也不知道是睡了,还是又困蔫蔫的,还强撑着精神在桌子前学习。
记得读初中那会儿,小姑娘就爱拿着作业来找他家找他一起写。
他哪是会老实写作业的人,寥寥草草应付几笔就完事了。然后就在她旁边,开了电脑玩游戏。
几局玩完,夜已经很深了。
她还在书桌旁写作业,困得眼都睁不开了,咬着铅笔头,对着一道数学题冥思苦想。
他掀起眼皮,看了看那道题,真难,自己连题目都看不懂。
转而拿手机,把题目一个字一个字输进去,立刻就搜到了。
那解题过程长的,他划了半天屏幕才看完:“别把脑袋想破了,答案在这儿。”
少女从练习册里抬起头,小手对着他摆了摆,又揉了揉惺忪的眼,声音裹着困倦:“数学老师说了,不许在网上搜答案,要自己想的。”
他呵地笑出一声:“你不说,你们数学老师能知道你是自己想出来的,还是网上搜的答案?”
少女眨眨眼,神色里露一丝犹豫,最后摇了摇头,小脸认真道:“那也不行,那样我就不诚实了呀。”
那时陈也就觉得好笑,现在想起仍然想笑。
他弯了弯唇,手机屏幕这时亮起来,正中间的备注是:1栀栀。
“我回去了。”陈也立刻拿起手机,说完,人就站起来。
薛斌几个正聚精会神地迎接一波小团战。
反应慢了半拍,等回过神,三个脑袋齐嗖嗖抬起,四处张望寻找,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陈也快步走出酒吧,等耳边没那些喧闹声了,手才在手机屏上一划。
这个时间点,小姑娘要么该写作业,要么已经进入梦乡了,竟然会给他打电话。
费解之余,他更多还是高兴:“还没睡啊?”
那边,宁栀声音小小的,支支吾吾叫他名字:“陈、陈也。”
陈也挑起眉梢,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嗯?叫什么?”
那边很快改了口:“陈也哥哥。”
陈也这才稍满意了些:“找我有事吗?”
宁栀躺在被子里,黑色的夜晚,房间里只有手机屏幕发出一点点荧白的光。
那点细微的白光将她半边的侧脸照亮,她轻轻咬了下唇,有些后悔打这个电话了。
因为她什么事都没有,甚至连自己要说什么都没想清楚。
就感觉,太唐突了呀。
“没什么事,就是睡不着。”她说,顿了顿,问,“陈也哥哥,你现在还没睡吧?”
陈也走在外面的街上,晚风徐徐而过,和酒吧里的闹腾不一样,外面的街道很安静。
“还没睡。”他没急着拦车,手插着兜,悠闲地靠在颗银杏树前,姿态懒洋洋的。
天上挂着一轮月,旁边嵌了几颗星星,闪闪烁烁,昭示着明天又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他心情也不错:“今天你是有补课的吧,作业多不多,都做完了吗?”
关心的话,宁栀以前听了没觉得怎么样,还挺开心的,现在就感觉不是那么好了。
问学习,问功课,这就是哥哥对妹妹的态度呀。
“我不想聊学习,你就不能和我聊聊别的吗?”她轻轻抓着被子角,小声嘀咕。
这耍着小性子的语气,陈也还真是鲜少听见,新鲜又觉得好玩。
他唇角翘了翘,顺着她的话,好脾气地问:“那你想聊什么?”
宁栀:“……”
她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家和学校的两点一线,还真没什么新鲜的事。
宁栀想了想,想起了一件好玩的,对他道:“今天晚自习前,教导主任来了我们班一趟,说是他回家路上撞见一对穿着我们学校校服的小情侣牵手。”
“然后一整个晚自习,我们班同学都在传小纸条,猜那对胆子大又倒霉的小情侣是年级里的哪对儿。最后那张纸条传到到了体委那里了。”
宁栀想起晚自习下课之后,被全班同学痛扁,哭唧唧,恨不得当初切腹自尽以死谢罪的体委。
她笑起来:“就在体委的手上,那张小纸条被英语老师发现没收了,估计明天纸条上的那二十多对小情侣都得被年级主任约去私聊了。”
陈也闻言挑起眉,倒是有点意外。
他们那所破学习早恋的数不胜数,但重点高中的学生,不是一个个都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吗?
竟然还有二十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