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58章</h1>
两年后,他去一家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医院洗掉年少时犯下的错误。
皮肤科医生告诉他,这样一大片面积至少需要做五次激光,每次要间隔一个月,让皮肤结痂、脱落、度过缓慢的自愈过程。
“洗纹身可比纹身疼多了,”医生说,“你这个位置平时也不会露出来,如果不是因为工作或其他原因不能有纹身,我建议你再考虑一下。”
顾玦摇头:“不考虑了,开始吧。”
激光打在皮肤上,果然比纹身时更疼,而身边却没有人陪伴,顾玦甚至不愿回想起当初一起纹身的那个人。
大半年后,胸口的图案终于勉强消除掉,却还是留下了一大片若隐若现的疤痕,永久地提醒着这具身体的主人,当年做了一件多傻的事。
大部分时候,顾玦都不能理解柯墨那种喜欢自虐的变态心理,然而也有极少数的特殊情境下,他能隐隐约约体会到一些不合情理、阴暗晦涩的扭曲快感——
如果心理上的痛苦无处抒解,就让生理上的痛苦压过它,这样就可以假装它不存在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柯墨站在手术室外,知道木已成舟,自己逼迫顾玦做了一件或许会让他抱撼终身的事,并且无可挽回。
从此顾玦不会有自己的后代,也不会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即使遇到了喜欢的人,以他的性格,也很难全身心投入地开启一段感情。
除了顾小羽和他那个不常见面的亲妈,他的生命里不会再有其他至亲,而自己,至少是他名义上的弟弟,是他最亲近的家人。
这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然而柯墨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满足或快乐。
他恨自己又一次伤害了顾玦,而顾玦宁可做出这样的选择,都不愿成全自己。
紧闭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手术室门终于打开,主刀医生走了出来,告知家属手术已顺利完成,客户只需留在手术室观察十分钟,就可以回病房休息了。
柯墨没有说话,绕过医生直接走进手术室,看到顾玦穿着一件浅灰色病号服平躺在手术台上,听到脚步声就睁开了眼睛。
他突然有点不知所措,不自觉地放慢脚步,小心翼翼走手术台前,轻声问:“疼么?”
顾玦浅浅地笑了一下,摇摇头:“不疼。”
柯墨垂在身侧的手狠狠攥紧,指甲掐进掌心,拼命将眼泪憋回去,而顾玦却无法直面他眼神里的内疚和心疼,下意识想要回避。
两个人各怀心事,一时相对无言。
还没等柯墨想好要再说点什么,就听到顾玦唤起自己的名字:“柯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