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一人站在树丛的阴影中,看着那渐行渐远的素白身影,觉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奶白色的小屋就掩映在浓绿的树荫下,我爬到最近的一棵树上,跃至阳台,对窗玻璃轻轻一推,竟推开了。我怀着难以言说的兴奋感,钻入弥赛亚的屋子,开始仔细打量这间曾未细细留意的卧房。亚麻色的木地板光滑平坦,靠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天鹅绒床,两侧悬着米色的帷幔。在一旁的书桌上,我看到了诸如《理想国》、《畅谈乌托邦》、《灵魂问答》等一系列光看书名就无聊透顶的盲文书籍,我都能想象到他耐心摸索着浮凸的字母,思忖阅读的画面。
除此之外,桌面上搁着一张画纸,旁边是一小块炭笔。趁着傍晚仅存的夕光,我将画纸掀开,在背面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半身像。
上面画着一个丑陋的家伙,倒像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抱着一架里拉琴,神态糅杂着可鄙的脆弱,邋里邋遢的头发披在肩头。那一张脸上布满了凹坑和疤痕,像被黄蜂蛰过似的,明明悲哀得就差涕泗横流,双眼却流露出一种古怪的喜悦,让人不知道他是在微笑还是哭泣。我蹙眉看着这张莫名其妙的畸形的脸,在画像的旁边看到了一串小字:
“我时常能梦到你。
梦里,你在对我微笑,
琴声犹如天堂的圣歌,
自由,渴望,一往情深。
你唤我,‘罗’,然后踪迹消弭。
我想要知道,
你是谁……”
“操!”一股无名火蹿上我的胸膛,我将画纸狠狠掷在地上,朝那张丑脸跺了几脚才泄愤。我阴着脸,一屁股坐在柔软的天鹅绒床上,像个色胚一样深吸着弥赛亚的气味,好半天,才转头去看那张被踩皱的画。
我将它拾起来,一脸嫌弃地抹平,再次端详画面上的丑孩子。不知为何,与这张画对视的时候,我心底的愤怒和焦躁便被唤醒,难以遏制,就像这个丑东西是我内心深处的禁忌一样。
然而,当我冷静下来,发现自己有可能糟蹋了神灵的画作,顿时又紧张起来。我偷偷摸摸地从桌旁拣了一张相同质地的画纸,摆在原来的位置,暗暗盼望弥赛亚不会发现。
那张画有丑东西的纸,被我揣进衣兜里,回去再一探究竟。
****
夜幕降临。
天一黑我就躲到了弥赛亚的衣柜里,被对方绵软的气味包裹,仿佛被他拥入怀中,我心驰神往,某处差点就支了起来。他的味道宁静轻柔,就像定神剂一样。我缩在衣柜里,迷迷糊糊等待着弥赛亚的同时,忍不住回想他写在画纸上的那几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