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皱了皱眉,脸上的神色白一阵红一阵,冷哼了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金英道:“六部的官儿、都察院的不少官儿都集聚在午门了,奴婢细细数了一下,有将近百来号人……?”
皇帝神色不变,道:“他们集在午门做什么,难道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么?”
这话儿一出,一直没来得及说话的群臣,各自暗叹了声:“这天下的官儿,只怕没有几个不知道这午门的地方是做什么,一个可以逆鳞的地方,也是一个斯文扫地的地方,只要能挺的过去,这里便是荣誉的殿堂,名垂千古,挺不过可就不好说了,读书人的尊严就丢得一干二净,午门算是一个荣誉与屈辱并存的地方,天下读书人,天下的官儿对这地儿是又爱又恨。
比起这一点,他们的惊讶来自金英下面的话儿。
金英道:“他们非但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反而有意为之?“
“有意为之?这是为何?”皇帝默默念了声,脸上神色又冷了几分。
“他们说……?”金英看了看皇帝的脸色,显得有些犹豫。
“说!“皇帝冷声喝道。
金英不敢停顿,道:“他们说皇帝听信了谗言,做出了误国误民之举?他们要为民请命?”
皇帝脸色气得铁青,喝道:“朕做了什么误国误民之举?他们可有说?”
金英道:“他们说商人生意不易,朝廷征收商业税的名目本来就很多,而且税则愈来愈繁,税额愈来愈高。开店铺的有市肆门摊税;一应塌房、库房、店舍、停储客商货物的栈房,必须每日纳钞;驴骡车受雇装载货物,出入京城或其他城市的,每辆亦必要缴纳车马税。水6通道,各设关卡税监,按照路程远近、装载货物多少,分别征收船料税、条税、门税、关税。其他诸如鱼课、酒醋税、牙税、香税、头匹税、落地税等比起百姓多了不止一倍,我大明重农抑商,商人多是城市之户,原无田亩产业,止靠开张铺面。既已编当徭役之差,安能复堪间架之税?铺行之役,不论军民,但卖物则当行。大者,如科举之供应,与接王选妃之大礼,而各衙门所须之物,如光禄(寺)之供办,国学之祭祀,户部之草料,无不供役焉。初令各行,自以物输于官,而官给其直,未遂为厉也。第一入衙门,则胥徒便视为奇货,捕抑需索,无所不有。又或价不时给,或给不偿本。既有亏折之苦,又有奔迸之劳,于是人始以市场于官为厉。商人的日子并不好过,皇上听从奸臣之言,征收商业税,这是与民夺利,天下要出大乱的?”
“与民夺利,天下要出大乱,朕看是夺了他们的利吧,天下大乱,朕看这天下安稳的很,到是他们出了大乱子?”皇帝的脸色冷得可怕。
太子似是头一次看到往日慈祥的父皇露出凶横的一面,按说他一个六岁的孩子,应该感到害怕才是,可不知为何他竟有几分兴奋,他记得王先生与他说过,他的洪武爷爷为惜民命,犯官吏贪赃满六十两者,一律处死,决不宽贷。”但凡官员,只要是贪污,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有功之臣,超过六十两,便可杀头决不心慈手软,一查到底,查到后来那些官儿怕了,皇帝的威严也就竖起来了,还有自己的皇族爷,虽说没杀有功之臣,可对建文帝一朝的官儿可没少杀人,切杀的都是文官,手段严厉不亚于洪武爷爷,那些文官不至于吓破了胆子,可终皇祖爷爷一朝,皇祖爷修永乐大典,迁都北京,北伐蒙古讨平鞑靼、瓦剌,派遣郑和下西洋,建立内阁制度,开启东厂,桩桩件件都是前无古人的大事,文官哪敢说个不字,等皇祖爷驾崩,皇爷爷登基,这天下的官儿仗着皇爷爷性子柔和,秉性纯良,也不善于运用手段,便蹬鼻子上脸的,下西洋不行非得撤了,迁都也给组织了,就是皇帝偶尔偷个懒,少上了一个早朝,与那个妃子多睡了一会儿觉这等小事,竟被文官不依不饶的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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