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深又道:“侯爷,属下唤小童进来烹茶,顺道去灶房看看殷姑娘做了什么早饭。”
言默一人留在屋里,没由来的,头一回觉得有点尴尬,于是也道:“侯爷,属下也出去看看。”言深没有惊动任何人,只在灶房的门口轻轻地瞅了眼便回去了,恰好与言默错了开来。
他进屋时,小童已在烹茶,自家侯爷的目光迅速而又敏锐地扫向他。
他浑身一凛,道:“回禀侯爷,殷姑娘在蒸馒头,约摸半刻钟就能蒸好了。”
沈长堂淡淡地道:“也罢,她一片真心,本侯便勉为其难地吃了。”
话音未落时,言默也回来了。
他这下更尴尬了,早知就留在屋里哪都别去。灶房里的殷姑娘人影都不见了,锅里剩下的五个馒头厨娘跟守着宝贝儿似的,说是要留给殷姑娘特地嘱咐了,等她妹妹中午饿了,热了吃。
言默悄悄地看了眼自家侯爷,明明一副期待的模样却偏偏装出勉为其难的样子。这下可好了,该怎么向侯爷解释殷姑娘压根儿就没想给侯爷做早饭呢,连锅里剩下的五个馒头都是留给人家妹妹的。
偏不巧,言深又问:“差不多了吧?”
言默不善言辞,被言深这么一逼问,只好直说:“……原来是误传,殷姑娘只是给妹妹做早饭。”
这话一出,沈长堂面色微沉。
言深连忙道:“早饭!还不把早饭端进来!饿着侯爷了,唯你们是问!”
去法华寺赏花的时辰定在辰时四刻。
阿殷吃饱喝足,又叮嘱了姜璇一番,方上了马车。刚上马车不久,又被言默叫了下来。她瞅着言默一脸复杂的模样,问:“莫非侯爷不去法华寺了?”
言默道:“还请姑娘上前面的马车。”
阿殷看了看,前方马车宽敞奢华,一看便知是穆阳候的专属马车。她抿抿唇,没说其他,顺从地上了马车。她施了一礼,那边穆阳候声音便已响起。
“坐过来。”
声音听起来似乎心情不太好?她起身坐了过去,不似以前那般垂眉低首的,而是抬首看着他,一双眼睛明亮透彻,黑白分明。他这么看着,心情奇妙地好了一些,问:“早饭吃了什么?”
阿殷说:“喝了白粥,吃了馒头。”
“哦?馒头?”
阿殷道:“我做了一锅馒头,我妹妹打小就喜欢吃我做的馒头。以前家境不好,吃得尽是剩饭剩菜,怕妹妹饿着了,便和了面团,蒸一锅馒头,又大又圆,比拳头还要大,我妹妹能吃上两天。”似是想到什么,她又笑着说:“不过都些粗食,比不上侯爷平日里吃的。”
沈长堂的话刚到了喉咙,又吞了回去。
她又说:“侯爷若想尝的话,下回吩咐阿殷便是。阿殷只是一介平民,天资愚钝,有些话侯爷不明说,阿殷揣摩不出来。时间一久了,怕是会惹了侯爷生气。”
他听出她话里有话。
今日她与往日大不相同,明亮的眼睛里大有摊开来说的直白。
他说:“你不必妄自菲薄,你不愚钝,相反还很聪慧。我喜欢你这一点。”他轻轻握住她的时手,说:“本侯活了二十八年,头一回遇到一个姑娘,想把她装进袖袋里,捂着,护着,然后带回家。”
她的睫毛轻轻一颤。
“阿殷,跟我回永平。”
她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他,问:“阿殷想问侯爷一句,我若跟侯爷回永平,侯爷想如何安置我?当一个侍疾丫头?还是要娶我为妻?”
最后那句话,说出来太需要勇气,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噗咚噗咚地用力地跳着。
沈长堂似是被她问住了,半晌,他才道:“你看过我的家信,应该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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