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继军有点后悔了,手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包扎,应该找到包扎带,再拔的。
他转头便看见褚凤霞自行车上的旧床单。
“你车上放着的是旧床单吗?我能不能撕一点?”
褚凤霞怎么都没想到,耳边突然有人说话,而且是这种奇怪的要求。
褚凤霞不解看向沈继军。
沈继军无奈伸出自己的右手,上面鲜血一片。
褚凤霞一时间愣住了,然后立刻点头:“可以。”
得到允许后,沈继军便往外走。
褚凤霞慌忙跟上来,“别用那个。”
她从包里掏出一块淡蓝色的手帕,这是许童的,上面还有彩色的气球图案。
“用这个吧。”褚凤霞把手帕递给沈继军,“床单太脏了,会污染伤口。”
沈继军说了谢谢,然后接过手帕。
在褚凤霞没来得及问要不要帮忙时,他已经快速打了结,包扎好了。
“要不要去医院?”褚凤霞问。
“没事。”沈继军淡淡道,“回家消毒就好。”
褚凤霞点点头,仔细看了一眼,才知道这是一双经常受伤的手,上面已经是伤痕累累了。
昏黄的灯光下,褚凤霞第一次有一种感觉。
好像面前的男人,是一棵树,一棵可以依靠的大树。
那种可以让她依靠的踏实,是褚凤霞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怎么了?”沈继军看见褚凤霞一直盯着自己的手,连忙撤了回去。
“没事。”褚凤霞惊慌之中收回目光,几秒后才缓回神,她慌张道:“那我先回去了,你帮我和洪钰说一声。”
“好。”
褚凤霞推上自行车,再抬眼看向沈继军,然后迅速移过目光,“别忘记消毒。”
“好。”
“对了,我叫沈继军。谢谢你的手帕。”
“我叫褚凤霞。”
两人对视一秒钟,然后又都快速转移视线。
“再见。”
“再见。”
当褚凤霞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时,沈继军突然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她的时候,沈继军总是莫名有些紧张。
可松下来的气,在看着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后,又突然提了起来。
怅然若失一般。
沈继军低头看一眼用来包扎的手帕,鲜血已经沁染出来,染湿了上面五颜六色的气球。
*
褚凤霞回到家,从包里掏出一毛一毛的钱来。
许童已经睡着了,风扇在头顶上呼呼呼转着。
褚凤霞坐在书桌前,打开了台灯,在一张纸上写上了面额。
这两天时间,把抵扣工资的食品全都换成了钱。褚凤霞按面额整理好,数好之后,记在纸上,然后再计算一遍,看看一共多少钱。
算了整整三遍,褚凤霞都不敢相信,两个晚上便卖了六十五元三毛,远比她上个月三班轮班的工资高。
褚凤霞拿出存折,再加上这两晚的六十五块,还差八十块就够一千了。
明天去把钱取出来,褚凤霞准备再去找纪晓卉借一些,周一就把这一千块钱的押金交上去。
褚凤霞打算好了,把钱都收进袋子里。
她站起来,准备出去洗个脸,然后睡觉。谁知道一起来,就看见崔毓秀正坐在外面的太师椅上。
因为天气太热,褚凤霞把门帘也掀了上去,挂在门上通风,她坐着的地方,正好就崔毓秀目光所及之处。
褚凤霞把包放好,走到外面,小声道:“妈,你怎么还没睡?”
“太热了。”崔毓秀摇着扇子,她深深看了一眼褚凤霞,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啊。”褚凤霞摇头,她不想让崔毓秀知道自己急需用钱,她也知道崔毓秀没什么钱,但凡有一点,也是平时褚凤兰给的,她都攒了起来,以防老了手里不宽松。
“真的没有?”崔毓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