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有公事要处理。”
“哦。”
陆越泽拿起烟盒,敲出一支烟点上,“不祝我一路平安么?”
“……”有些事情心里明明清楚得很,袁清远还是执拗地问道,“什么时候再回来?”
陆越泽吸了口烟,目光幽远地望向前方,“在国外待久了,这个城市对我来说很陌生,我回来是因为挂念我的家人,这次等我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好了,我会把他们接过去。”
这话便是承认了走后不会再回来了,袁清远心头发酸,袁一也是你的家人啊!
袁清远觉得自己不能再隐瞒下去了,无论是陆越泽还是袁一都有权利知道他们在彼此生命中的身份。至于接受与否,那就要看他们自己是怎么想的了,凡是顺其自然,不必刻意强求。
袁清远其实是个很温吞的男人,他那清冷的外表都是做给别人看的,他向来都是含蓄的、被动的,他要真想守住一个秘密,他完全可以将这个秘密藏在心里最隐蔽的地方,直到随着他一起埋进棺材里。
今天他能追出来,能迈过心理那道坎,几乎用尽了他毕生的勇气。
因为他本身就不是那种直来直去的性格,他又要考虑陆越泽的感受与接受能力,他决定委婉地将真相缓缓道来。他想到了父子连心、血浓于水,这种感情是割舍不断的。
他顺着陆越泽的话往下说道:“嗯,家人才是最重要的。就好比袁一,也是我最重要的人。”他见陆越泽赞同的点了下头,又说,“袁一这孩子小时候受了很多委屈,我要忙着挣钱,顾不上他,但他一直都很乖、很懂事,有些时候乖得让我心疼。”
说到这里,话音顿住,袁清远打量着陆越泽,想看看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陆越泽抽着他的烟,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大概是感受到袁清远的目光,似回应般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嗯”字。袁清远受到鼓舞,继续说道:“袁一从小到大他承受了太多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东西,可他从没怨过谁,依然随和待人,随和处世。认识的人都说他是个很温暖的孩子,他很会替别人着想,这一点也不知随了谁,我这人经常忽略别人的感受,他肯定不是随我。”
袁一的善解人意,其实是随了陆越泽,父子俩都是温柔体贴的人,只不过陆越泽总是默默的付出,而袁一则是大方的给予。袁清远感觉自己所得到过的温暖,全是这两人带给他的。
接着袁清远说了一些关于袁一的暖心事,他想让陆越泽更多的了解袁一,从而产生好感,等到他说真相的时候,不至于太难接受。
他边说边观察陆越泽的反应,对方一直很沉默,神色依旧沉静似水,只是他手里的烟几乎没断过,一根接一根地抽着。
袁清远琢磨着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此时他正好讲到袁一胳膊上的一小块胎记,那胎记的大小、形状和陆越泽后背上的一块胎记基本上是一模一样的,这便是证明他们的父子关系的最好的依据。
可他刚说了个开头,一道略带怒意的声音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
“你能不能别在我面前提你和别人生的孩子!”
袁清远被吼得一愣,半晌才缓过心神。
他突然很懊恼、厌恶自己,当年他究竟干的是什么蠢事?!竟然让陆越泽误会得这么深!
他想解开这个误会,立刻、马上、刻不容缓!
可他一张嘴,舌头不由自主地打结,“那个、其实……袁一是……”
“够了!闭嘴!”陆越泽再次打断了他,狠狠地掐灭了烟头,然后猛踩油门,车子飞快地向前冲去。
强烈的推背感把袁清远吓了一跳,他本能地抬手抓住车扶手,蹙眉看着身边的男人,越看越觉得不妙。
对方一改往日的淡漠,变得有些狂躁,他的脸上写满了怒气,眼睛死死的盯着正前方,眸子里仿佛有火在燃烧一般,射出骇人的光亮。
袁清远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陆越泽,一时感到有些恐惧和无措。
怕再次惹怒了他,满肚子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好任由他似发泄般一路狂飙,好在过年街上没什么行人和车辆,不会引起太大的骚乱。
在袁清远的印象里,陆越泽虽然太过沉默寡言,但是和他接触久了便可知道,他其实是个很随和的人,他懂得如何有效控制自己的情绪,从不轻易发脾气,即使生气了,也不会做出过激的反应。
可他今天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袁清远感觉他整个人都失控了,他将油门一踩到底,速度快得几乎能飞起来。袁清远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些什么,只觉得这样的他很可怕,不过心里全是担忧。
“你开慢一点好不好,有什么不开心的,我们好好说行不行?”袁清远小心翼翼地劝他,见他不作回应,又说,“你这样……我很担心。”
陆越泽还是不予理会,袁清远看见他腾出一只手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接着掀开瓶盖,将里面的药仰头灌进嘴里。
袁清远惊呆了,脑子里一下子窜出许多不好的念头,连忙问道:“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