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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的声音忽远忽近,眼前糊上一层又一层斑驳的色块,失重感带来的心跳加速和恶心欲吐。刺眼的白光闪得她忍不住抬手遮挡,随后便是一声恼怒的呵斥——“路语辞!”她在静可闻针落的氛围中艰难地爬起来,理智依然出走,迷糊地辨认出这里是一间教室。眼冒火光的老师站在讲台上,全班的视线都聚焦于这个明显在状态之外的女孩身上。她完全没意识到在课堂上——尤其是以笑面虎着称的化学老师的课堂上——睡觉的严重性。大家都对她投以同情和敬佩的目光。可问题是,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上来把这个化学反应式写出来。”化学老师并不给她反应的时间,指明了要她上台答题。她犹自沉浸在怪诞的感觉中,呆愣地站起来,脚步刚迈开——嘶。两腿打颤,像刚装好的义肢。但是腿根、或者说是腿心那一处却又似涨似裂得疼。走向讲台的每一步都仿佛千米长跑。她神情恍惚地拿起粉笔,三下五除二地写完反应式,在老师和台下一众同学难言的注视下回到座位。这种状态下当然不可能写出完美的正确答案,化学老师一脸平静地把她写的式子一一改掉,又扬起笑容投入到讲课中去。真是奇怪。她这么想着,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窗外一棵生机蓬勃的树。外面骄阳似火,那棵树在一排晒蔫儿了的树里格外与众不同,每一片叶子都散发出惑人的光泽。这棵闪亮的树让她依稀想起了一些凌乱的记忆。交缠的身体,湿吻,抚摸,撞击……呆滞的思想又被拽入灭顶的高潮漩涡中,可是眩晕接踵而来,在一片混乱的恶心之中,她感觉自己仿佛也变成了混沌的泥浆,不断翻滚、碰撞,然后重组。“路语辞?”再次清晰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男生关切的脸。路语辞直直地盯着眼前这人看了好一阵子,说自己没什么事。
那人这下放心了,抱着球走了。路语辞这才发现自己正坐在篮球场侧面的草坪路缘上,刚才那人是宋怀一,他好像是来跟自己道歉,因为篮球脱手正好砸中了她。这一砸倒是彻底让路语辞从浑浑噩噩的状态挣脱出来,只是事情还有许多不对的地方。她记得一些靡乱的场景,极致的快感过后她陷入深沉的昏睡,再睁开眼却是教室、cao场。一种从内心深处喷薄而出的疲惫吞没了她,路语辞慢慢起身,想回教室休息,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冯北安。高大的黑皮少年冷着脸朝路语辞走来,低声在她耳边说“抱歉”,然后将她扯入怀中,一手捧住她的脸,一手搂紧她的腰,吻便落下来。有惊呼声从冯北安宽阔的身后传来,接着是女生伤心的低泣、失落的退场。路语辞推开冯北安,问他:“你怎么了?”冯北安面色如常,“刚才事发突然,请你帮个忙。”“谢谢你,”他稍作停顿,“这位同学。”路语辞有一瞬间以为他在开玩笑,但冯北安言辞之间只把她当做普通同学,他没有多说,道完谢就立马离开,并不给路语辞多问一句的机会。接下来,路语辞还遇到了冯南定,场面更加梦幻。上一秒还晴朗的天,在她和冯南定对视上的一瞬间降下瓢泼大雨。冷冷的雨打湿两人单薄的校服,他们只好躲进无人的体育器材室。冯南定的额发湿哒哒地耷拉着,水润的眼好奇地看着路语辞,摸着鼻子欲言又止。路语辞想到他们第一次正式的对话,那时不知眼前这家伙真实面目的她差点就掉进冯南定完美的伪装里。这次的冯南定脸上带着与那次如出一辙的纯真、羞涩,眼神闪躲,语气害羞:“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说完,像是担心自己的话显得十分老土、像刻意至极的搭讪,冯南定又急忙补充道:“我、我是说你很合我的眼缘——啊、也不是!就是、就是说我一见你就很喜欢……不不,我的意思是……”他慌张地解释着,越扯也说不清楚,如果路语辞没有见过他另一副截然不同的样子,此刻她说不定真的会被冯南定惟妙惟肖的笨蛋小狗样逗笑。但是眼下事情有点怪异,路语辞没有心情陪着他扮演青春偶像剧。她冷淡地打断冯南定:“我叫路语辞。”貌似腼腆的大男孩儿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凝滞,他盯住路语辞,再一次认真地问道:“我们真的没有在哪里见过吗?”路语辞回道:“或许见过。”“我在二班,你是三班的吗?”冯南定听到这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语气中却有一丝微妙的兴奋:“不对,我是三班的——”“高三三班,你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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