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应月你特么就是个纸糊的老虎,就知道欺负对你好的。”
夜凉风吹,脑子里的酒精被赶跑了点。坐在露天的吧台上,陈应月从昏昏沉沉中醒来。
面前有杯淡黄色的水,还有个一直没走的男人。
陆亦修说:“我请服务生调的蜂蜜水,很醒酒。时间不早了,赶紧喝了回去吧。”
陈应月低头看了眼手表,距离宴会散伙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抱歉,害你等到十二点。”
“太早回去路人多,不方便,等一会儿也无所谓。”
“那就好。”
“前段时间刚发生空姐打车遇害的事情,坐出租车不安全。”他指指不远处,“我请了司机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回家就好。”
“那好吧。”
陆亦修不强求她,见她拎起包,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个打火机,在指尖玩转。
陈应月一低头,发现他身旁的桌子上积了一堆烟灰:“又开始抽上了?”
“嗯。”他点燃一根,“没人管。”
她仰头喝了口蜂蜜水,微微的甜。她还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不合适,刚要说出口的话和蜂蜜水一起,咽了回去。
但刚走了几步,她却又不死心,回过头来。
“陆亦修。”
“嗯?”
“你……”
陈应月话还没出口,面前马路上忽然传来引擎的呼啸,一辆保时捷918超跑快速绕过弯道,在一个急刹之后,稳稳停在陈应月所在的咖啡厅门口。明晃晃的大灯扎进陈应月的眼里,她下意识地拿手遮了遮。
引擎声打断了陈应月的话,正当她再次准备开口时,那辆保时捷忽然车门大敞,从车上走下来一个女人。
第一眼,陈应月就看见了她的腿,或者说是她的脚踝,纤细而骨感。陈应月见过的女明星不算少,但是一个连脚踝都能透着纯粹性感的女人,她还是头一回见。半秒后,陈应月瞧见了她的脸,与陈应月的清新干练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周纤个骨子里的魅惑。
她回头看陆亦修,这才发觉,他的目光早已越过了她,看向周纤。
周纤,是陆亦修传说中即将奉子成婚的绯闻明星女友。
“喂,姓陆的,应酬也不跟我说一声。”
隔着大半条马路,周纤就开始闹脾气:“要不是悦姐跟我说你喝了酒要叫司机,我还不知道你在这儿呢!”她长相性感,但声音确实甜到能腻死人的娃娃音。
刚走近,她一眼就注意到了陈应月:“这位是?”
陆亦修说:“我高中同学,陈……”
还未等陆亦修说完,周纤已经先一步递上双手:“您是陆亦修的高中班长,陈班长吧,久仰大名,经常听陆亦修提起您。我看过您的《半生》,特别好看。我大学时代还去试镜了《半生》,可惜没选上,演您的青春片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那有机会合作下。”
“太好了。”
陈应月强迫自己咧嘴,笑出了八颗牙:“我有看过网上新闻,您是周纤?陆亦修的女朋友?”
“她……”陆亦修想说什么,却被周纤打断。
周纤白他一眼,语气有点娇娇的:“你就是这么跟陈班长介绍我的吗?我难道不是你的小甜心,小宝贝吗?”过了会儿,她好像意识到这样的言辞不雅,又一本正经地跟陈应月笑:“我们俩的关系就跟网上报道的差不多,只不过奉子成婚就是媒体放的狗屁了。”
不小心说了脏话,周纤尴尬地捂了下嘴巴。
陈应月觉得她这样的小动作,很简单,很可爱。可不知为什么,她却觉得这样纯粹单纯的可爱,令她感到嫉妒。或许是她从小太过早熟,几乎没有过这么少女的体验吧。
她试想了一下,总觉得小甜心、小宝贝这样的称呼从陆亦修口中说出,未免太过诡异。
可即便是这样,她的心尖上还是有些微微的疼痛。
周纤往陆亦修怀里靠了靠,看起来很亲昵。
周纤又围着陆亦修说了好些话,两人的对话里有陈应月没听过的人名、听不懂的话题,陈应月站在一边,像个尴尬的旁观者。
聊得差不多,周纤才跟陈应月友好地话了别,挽着陆亦修往马路对面的保时捷918那边走。
陆亦修取了打火机点烟,周纤顺手从他烟盒里抢了一只烟,凑过去也点着了往嘴里塞。两人一边走,一边吐着烟圈,陈应月瞧着这金童玉女一般的和谐画面,只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
开朗乐观,又没明星架子的周纤,确实应该配得上陆亦修这样的身份。
可不知为什么,陈应月打心眼里,自私地不愿意祝福。
保时捷918追风跑过。
旁边的丰田凯美瑞司机“嘟嘟”了好几声,催促陈应月上车。
酒劲还没退去,刚走了几步,陈应月就有点晕,扶着花坛停了一会儿。
花坛里,杜鹃花开得火红。
陈应月恍惚想起,高中那年陆亦修的分班散伙饭。
那天她压根儿没醉,只是想着以后不能再坐前后桌,人生头一回大了胆子,借着酒劲,假装迷糊,缠在他的身边不肯跑。她还记得,那是他头一回揽着她,她靠在他怀里,那时候她紧张得脸通红,怕被他看见戳穿装醉的谎话,只能把脸死死地埋在他怀里。夏夜里,少年的衬衫浸湿汗水,轻声叫她“小月亮”,那股带着心跳芬芳的味道,陈应月怕是这辈子都不敢再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