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1 / 2)

小娱记和大明星/娱记生活作者:潭石

第7节

他这一个月来的心情好似坐过山车一般,先是刚回来那阵每天心情都浸泡在柔情蜜意的短信和电话里,可算把热恋的氛围体验得彻底,主编每每分配任务时都能撞到他不是脸红就是耳红,最后不用明说,整个办公室里都默认沈明昱进入热恋状态。

“从背影都能感受到一颗春意萌动的少男心。”后排的姑娘如是评价。

可是之后不久,他就明显感觉江临的态度起了变化,在片场时的电话和短信全都免去,偶尔打过去也是关机状态——演员的现实情绪可能会影响到对戏里人物情绪的把握,沈明昱觉得这可以理解。

可是出了片场怎么解释呢?江临似乎整个人都沉浸在戏里,已经完全不再是他自己。甜言蜜语再得不到回应,往常的嬉笑调戏也不见了踪影。

“江临,是不是最近发生了什么?”开始感觉到江临情绪变化的时候,沈明昱曾经小心翼翼地这样问过。

但是得到的回答确是:“没有。”然后可能觉得语气太过淡漠,又随之补充了一句,“可能白天太沉浸在角色里,晚上不太容易抽离。”

那总有不需要拍戏的时候吧,偶尔没有戏份的时候呢?沈明昱脱口想问,但还是没问出口。

江临似乎在有意逃避什么,他隐隐约约感觉到。

他有些不知所措,似乎每次遇到感情时都是这样。上一次在大学里,他不知所措的接受当时男友带来的感动,自始至终都很被动。

他还记得当时分手时前男友说过的话:“你总让我有种疏离感,好像感动带来的只是感动。”

不是啊……其实感动还能带来压力。他心里默默回应道,但自觉这话说出来有些伤人,就乖乖闭了嘴,稀里糊涂地就被分了手。

当时他没有深究前男友这话的深意,后来和江临在一起后,他才慢慢品尝到另一种感动的滋味,好像和当年的那种感动很不同。

江临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安安静静地坐在他身旁,弯起眼角,翘起嘴角,伸出手揉揉他的头发或是捏捏他的脸,就能让他觉得心里泛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

尤其是当时下了飞机,他拿出手机想给江临报平安的那一刻,手机甫一开机,江临的短信就跳了出来:

“想你。每时每刻。江临”

机场上人来人往,众声喧哗,他却突然停住脚步,抿起嘴角,一副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模样,有路人回过头不明所以地打量他一眼,读不懂他脸上的表情,又一脸淡漠地走开了。

似乎没人再肯为他停留,他在遇到江临之前曾经这样想过。但现在看着这条短信,他只想心里默默地回应:只要你肯为我停留就好了啊。

虽然为你停留的人那么多,我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但是现在呢?他每天睡前都翻出那条短信再看一遍,然后在这种自我欺骗中睡着,说不定还能做个好梦,梦里他还在片场,周围的工作人员忙里忙外,杂乱中透着井然有序,人声鼎沸中,他眼里只有江临。

这人可真好看啊,他在梦里想着。

再醒过来时,摸出手机,上面还是只有冷冰冰的时间,孤零零地挂在屏幕中间。

一个电话突然冲出屏幕,冲他撕心裂肺地叫嚷开来,是主编。他接起电话,张了张嘴,好像发声有些困难。

“刚刚接到消息,一会儿苏锐要下飞机,你去看一下?看能不能问出他和饶丹的恋情。”主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听起来有些急切。

“嗯,”沈明昱终于发出声音,却好像灌满了沙砾一般发音晦涩,刚刚起来时没觉得什么,这个时候知觉慢慢恢复,这才感觉喉咙一阵涨疼,他沙哑着嗓子问,“哪个航班?”

“你这嗓子怎么哑成这样……”主编听出这边沉沉的声音,又立即更改了决定,“算了算了,哑成这样哪能采访,我找小唐吧。”

沈明昱挂了电话,觉得喉咙深处有如针扎,干裂得好像一块贫瘠的盐碱地。他下床给自己接了杯水喝下,这才觉得好了一些,又试着发了发声,听到了名副其实的公鸭嗓,这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感冒了。

沈明昱平时不常感冒,一感冒就有种惊天动地的气势:先是扁桃体发炎,每每肿得把嗓子堵住吃不进东西,然后病毒扩散到鼻腔,非得鼻塞到偏头痛才有些好转,最后又来到嗓子,咳得撕心裂肺才有些要好的迹象,折腾来折腾去,两周也不见得能完全好起来。

想是前两天专访时,对面的艺人感冒,顺带把病毒感染给了他。沈明昱抱着热水坐在沙发上,心里想着,免疫力可真差啊。

他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刷了刷,突然被一条新闻吸引住视线:

江临《沉浮》戏份即将杀青或将出演好友章达野v男主

要回来了吗?沈明昱突然心里有了些期待,但随即又沉下去:会来找我吗?

如果不会的话,那……我能去找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基调有点低。。

☆、搬家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改了点细节

七月盛夏天,太阳早早苏醒过来,阳光填满整个屋子,看起来暖意融融。空调在头顶斜上方安静嗡鸣,冷气一拨一拨打进来,和一室灿烂对比强烈,颇有点冰火两重天的意思。九点刚过,窗外的知了就受不了烈阳烤炙,蝉鸣声开始此起彼伏地灌进耳朵里。

沈明昱摸过空调遥控,把室温调高了一点。在烈日炎炎的盛夏感冒真是人生一大苦事。万幸记者不需坐班,他才得以在家里养病,等着有外采任务派过来再出门。

沈明昱化身鼻涕虫,桌上的小垃圾桶第三次被填满,他揉揉被擦得发红的鼻尖,一脸痛苦地起身清倒垃圾桶。刚把垃圾桶清空,门被敲了几声,随即传来一阵开锁的声音。

??沈明昱一脑袋问号,还没来得及转动他那被鼻涕糊住的大脑,就见他那个房东同学一脸颓相地开门进来。

“哎?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沈明昱手里提着垃圾桶,身上还穿着睡衣,一副病殃殃的样子,这会儿脸上挂满了震惊,艰难地说出几个疙疙瘩瘩的字来。

“打你电话打不通,以为你不在家呢……感冒了?”房东见沈明昱在家,也吃了一惊。

“嗯,”沈明昱又拿纸擦擦鼻涕,摸过手机来,果然上面有几个未接来电,“可能刚刚不小心手误按了静音……今天不用上班?”

“离婚了,不想上。”房东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叹了两口气,“得在这住一阵子了。”

沈明昱先是被前面几个字震惊,又听了后半句,顿时心下了然,自己这房子是住不成了。不过寄人篱下,说不准这事就落到谁头上,他除了心里觉得有点麻烦,也还算颇为淡定地接受了这消息,又看老同学浑身上下都是一个大写的颓废,心下有些不忍,开口问道:“怎么回事?在学校的时候不好好的?”

“被扣绿帽子了,”房东歪歪斜斜地躺在沙发上拿了个抱枕扣在脸上,声音有些闷闷的,“离了也好,早过不下去了。”又在旁边给他讲了一会儿自己的悲惨情史,中间夹杂着无数次唉声叹气,沈明昱没有过亲身经历,只能在旁边认真听着,间或点点头安慰他两句。

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小垃圾桶的底部就铺了一层卫生纸,沈明昱起身给他倒了杯热水,又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这被我弄得一屋子病毒……”

“没事没事,”房东说得口干舌燥,拿起水杯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光,又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我现在就是需要大病一场。”

“……”

他们二人在大学里关系就不错,平时没事时房东也偶尔过来串门。见朋友这一脸惨象,沈明昱也觉得心里有些堵,想开口安慰他两句,然而发音艰难,吐出来的字都有种坑坑洼洼的水泥地之感,没说两句话就被房东打断:

“明昱,你还是别说了……你这声音听得我心里更憋得慌。”

“……”沈明昱乖乖闭嘴,给他从衣柜里抱出个毯子,又把床收拾了下,让他在床上睡会儿。

房东大概也是一夜没睡好,躺在床上不一会就起了鼾声。

沈明昱把稿子修改完,又打开租房网站,想着尽快找到个新租处,不然两个大男人挤这么个小房间,饶是房东不介意,他心里也过意不去。何况有时候他还得半夜赶稿,怎么都不方便。

熬过涕泗横流的感冒前中期,沈明昱的嗓子又开始蠢蠢欲动,趁着咳嗽还没完全犯上来这两天,他抓紧时间去看了几个房子,这中间又跑了几个不太需要发声的发布会。

在大太阳底下奔走的时候,他觉得全身的感冒病毒都在发酵。“快好起来吧……”他抽了抽仍被塞住的鼻子,想着,感冒实在是太痛苦了。

不过还算幸运,房子很快确定下来,离报社不远,但这次没再有好运气租到一个人住的小户型,只找到一个单间,和其他两个房客公用一个客厅。

奔走了几天,到了周五晚上,终于能闲下来。谁知喉咙也得空开始犯痒,咳起来就止不住,他抱着杯热水坐在沙发上,一口一口地喝水压下去。桌子上摆满了药盒子,治鼻子的嗓子的咳嗽的一条龙应有尽有。

关了灯,他和房东头对脚脚对头。两只手机在黑暗中散发出幽幽白光,这几天两人吃住都在一起,该怀旧的也怀过了,情史倾倒了个干净,安慰的话也全说尽了,这时候两人安安静静的,谁也没说话,抓紧睡前最后一点时间刷两下手机。

沈明昱和江临互道了晚安,把手机放到枕边,这才注意到那头已起了鼾声。他侧了个身,摆好睡姿也准备进入睡眠状态,谁知刚刚平躺还好,这一侧身不知惊动了哪条神经,嗓子里似有一丝柳絮般痒得抓心挠肺,他试着轻咳两声,没触到那块痒的地方,反而那感觉愈加强烈起来。

顾忌着别把身边人吵醒,他手里抓紧毯子,短短的指甲都要嵌进掌心,那痒的感觉却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顺着神经一点一点攀上来,每个神经末梢都似乎爬满了小蚂蚁,痒得无法自持。

身体蜷成虾米状,他眼皮紧闭,一下一下深咽着喉咙。

还是痒,止不住的痒,恨不能把手伸到嗓子眼里挠两下。

终于撑不住,沈明昱跑到阳台卫生间把门关好,这才敢把声音放出来撕心裂肺地咳嗽几声,终于觉得有些止住。他一只手撑着洗手台,全身放松下来,方才觉得眼角有些湿湿的,想是刚刚憋得太用力,眼泪都不受大脑控制,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来些。

他轻手轻脚地走出卫生间,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坐到沙发上,心里打算着明天说什么也要搬出去:自己这过敏性的咳嗽算是老毛病了,不知道还得咳个几天才能好利索,还是尽快搬出去方便些。

他借着手机的亮光把咳嗽药找出来,又往肚子里塞了两片,觉得刚刚那阵痒过去了,这才放心躺下睡觉。好在身边这人睡得熟,饶是沈明昱在旁边折腾了这么一下,他也只是窸窸窣窣翻了个身,接着又传来沉沉的呼吸声。

这两天重感冒加上得空就出去看房子,时间排得满满当当,倒是不再像之前那样,闲下来脑子里就开始装满江临。这样也好,沈明昱闭着眼睛在黑夜里想,或许江临和他的确需要冷静冷静,这段感情发展得实在太快了。

他明白江临和他的感情自始至终都迥然相异。他的感情像涓涓细流,经历了初高中时期懵懂的暗恋,再到大学四年,一直默默目睹了他从当年的年少青涩变成了如今的从容周全,虽然中间有三年多时光近乎空白,但总觉得自己陪伴了江临很久似的,以至于细流不知不觉中就汇成了一汪大洋,江临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让自己心里翻腾起滚滚浪涛。

可自己对于江临来说,不过是露水情缘后觉得还不错的床伴,甚至还是从炮/友发展过来的。沈明昱想,这感情大概在别人眼里,怎么着都不太站得住脚。而这别人,大抵也包括江临和蔡衡。

所以这些天他也一直在说服自己,不要总是从自己的立场去揣摩江临的心思。

七年前曾觉得无望的暗恋变为现实,许是江临也不懂这段感情对自己有多么弥足珍贵。

沈明昱就这么在黑夜里胡思乱想着,床那边传来一阵阵深沉的呼吸声,听起来有些催眠,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出门买了早餐,回来时房东也已经起床,正洗漱完从卫生间里出来:

“起这么早?”

“嗯,”沈明昱把手上的早餐放到桌子上,又去橱柜里翻出碗和筷子:“这几天找好了房子,打算今天收拾收拾就搬过去。”

“那么急干嘛?”房东走过来帮他把早餐倒到碟子里,“这么做个伴也挺好。”

“那边也催着交房租了,东西都齐全,搬过去就行,”沈明昱看收拾得差不多了,坐到桌子旁边拿起筷子:“过几天半夜赶稿别影响你睡觉。”

房东听他这样说,也点点头。他那房子一迈进去全是痛苦的回忆,已经在中介挂着,想来以后要在这个小房子里久居,沈明昱搬出去是迟早的事情,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吃过早饭,沈明昱就开始了搬家大整理。他零散的东西倒也不太多,这房子小,东西放多了看着心里憋闷,所以小东西都被统一放在一个箱子里,一年也没拿出来看一眼。

衣服被褥之类大件的都整理到箱子里,重头戏就算忙了个差不多。沈明昱让房东在一旁歇着,自己把床底下的箱子拖出来。

上次江临走之后,他觉得浑身疲惫,照片也没好好整理,直接抱到了箱子里,盖子都没合就被推到了床底下,这会儿被房东眼尖看到,以为是毕业照,便拿出来仔细端量了一会儿,找了半天没找到沈明昱,最后问到答案,这才咂着嘴感叹男大十八变。

刚要把照片放回去,眼睛一扫,又瞅见了最上排中间那个打眼的人:“哎?这人怎么那么像那个江临啊?”

沈明昱这时正在封箱,听了这话头也没抬:“那就是江临。”

“啊?”房东一时被震惊,半晌没说出话,突然有了种明星离自己很近的感觉:“你和江临是同学啊?”

“学长,大我好几届呢。”

“这么神奇?”房东一时又不急着把照片放回去,又拿在手里打量好一会,凑过来说:“哎哎,那有什么黑料没?我前妻是他脑残粉,说出来气死她。”

“……”沈明昱扶着腰直起身来,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凑过去看了一眼照片,干脆利落地说道:“没有。”

“那学校里的事总有吧?”房东一脸不甘心:“听说这些明星在学校的时候没一个省心的,一曝一个准。”

喂喂……你是娱记还是我是娱记,沈明昱一脸无奈,他把东西都收拾了个差不多,走到冰箱里拿了两瓶冷饮,递给房东一瓶,又自己坐在沙发上一口一口喝起来:

“江临这人呢,丢到人堆里你一眼就能把他揪出来;眼神落到他身上,就再也不想着看别人;初中高中的小女生小男生都抢着和他搭讪,没见他和身边人红过脸,想来性格也不错;是我们学校艺术班为数不多几个上了一本线的人之一,最后还进了x戏;无论是操场上打篮球还是舞台上唱歌,下面都有一众小女生尖叫。”

沈明昱喝了口饮料,看了房东一眼:“这么一个吃着西瓜尖尖长大的人,能有什么黑料?”

房东语塞,憋了半天才道:“你们认识?”

“没,”沈明昱放下饮料,摸过手机要给搬家公司打电话,对着房东耸耸肩一脸无奈:“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入戏

最后一幕戏里,施公馆四分五裂,面临解体;施老爷病危,卧床不起,似乎大限将至;徐寡妇见豪门梦无望,狠敲施二公子一笔后不知所踪。

此时施二公子方才觉醒,他站在施公馆面前举目四望,仍是那座豪门大宅,却隐隐又觉得家徒四壁,再看几房太太仍为零落的家产明争暗斗,一时悲从中来,心灰意冷,头也不回地走入一条窄路,直至那萧瑟背影在镜头上变成一粒黑点,江临的戏份自此结束了。

顾导走上前来同他握手:“一遍过,恭喜你江临,演技比之四年前精湛很多。这拨新人里,你还是我最看好的一个。”

江临回握住他的手,情绪仍沉浸在刚刚的戏份当中,眼睛里有死灰之势,这会儿听顾导这样说,才慢慢恢复一点光彩,却仍笑得有些言不由衷:“谢谢顾导,这些天还得多谢您提点。”

“这几天好好休息,你太入戏了,尽快把自己抽离出来。”顾导拍拍他的肩膀,觉得江临这些天来瘦得厉害。

一旁等待的小朱跑上来给他递水,看着自家小叔一脸颓相,心疼得厉害。她做江临的助理三年,还没见哪一部戏江临演成这样:无论戏里戏外都沉浸在角色里,整个人都沉默寡言,一顿饭也吃不下多少。最后在镜头后面,她竟觉得江临就是施二公子:面颊瘦削,眼神死气,背影萧瑟。

“坐会儿休息休息吧小叔。”小朱见他喝完水,从旁边拖来一个布椅子。

江临摆摆手,手朝前比量了一下,示意去那边角落。走过去之后,他好似瘫倒在椅子上一般,把全身重量都靠在椅背上,头朝后仰着,长吁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这是他从影以来演得最沉浸也是最痛苦的一部戏。

因为在这部戏里,他简直就是在演四年前的自己。

当时顾导找到他时,明确表示想借这部篇子冲奖。顾导自四年前的《荒原》之后,所拍片子都被专业影评人评价为商业气息太重,普通观众又对他的印象停留在几年前的深沉文艺片里,多数不肯买账,一时票房名声两无望,颇有借这次《沉浮》东山再起的意愿。

顾导对他有知遇之恩,江临当时没看剧本,只听他讲了大概剧情和角色特点,就定下要演这个角色。后来拿到剧本之后翻看两遍,熟悉了剧情,也没什么特别想法。谁知真演起来,竟觉得和自己四年前的心境出奇相似。

尤其是在他看穿殷焕意图之后,一面知道这段恋情可能对于施家解体又是一拳重击,一面情绪无法自控,只想拼死挽留殷焕。表面还维持着洒脱浪荡的花花公子形象,心里早已完全沉沦下陷无法抽离。

那晚被蔡衡迎头泼了几盆冷水,又得知是嘉豪雇佣狗仔队偷拍,他心里纵然清楚经纪公司的事情和艺人自身并无太大关系,也没办法控制自己一时心灰意冷。他当下想要把自己从感情泥沼中挣脱出来,想通过全身心浸入角色来摆脱这些纷乱杂事。

谁知真的进入角色之后,他竟发现自己又在另一个泥沼里陷得更深。

他似乎又成了四年前的江临,而徐寡妇便是四年前的严涂,只不过当时他是戏中人,看不清自己,而现在他成了要入戏的那个人,只能茹毛饮血般解剖角色//情绪,一点一点将自己代入。

他这才发现,其实四年前角色确定之前,他还没有和严涂分手时,自己心里已经清楚,严涂一旦选上男主,就必定要和他分开。只不过当时他心里不肯接受,便有意回避了这个念头。好似戏里的施二公子一般,装得一脸洒脱,实则内心已然备受煎熬。施二公子想用家产牵住徐寡妇,而他自己当年也曾想用退出角色竞争来挽留严涂。

他被迫又重走了一遍当年的心路历程。这次他还是戏中人,但似乎又是旁观者,于是走得更加痛苦,生生把当年的自己剖开看了个彻底。尤其在戏中,他要通过眼神和动作去表达出人物心境,情绪需比当年更加激烈,他竟比四年前的自己还要入戏。

开始时是想借入戏来短暂逃避一阵感情,后来则是深陷戏中无法挣脱,他是真的抽离不了。

这就是他自己的戏,他自己就是戏中人,要如何抽离呢?

江临闭着眼睛,眉头皱起来,似乎梦魇一般折磨。

不过还好,结束了,他突然睁开眼睛,想着,等过几天完全抽离之后,他会好好整理自己的情绪,去迎接眼前这段更好的恋情。

江临去了几个南方古镇转了转,他无意去逛什么名胜古迹,只想顺着小桥流水走一遭,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的心情。

小朱一直安静跟在他身旁,知道他情绪低落,也不追问吵闹,这孩子古灵精怪的时候不招人厌恶,安静懂事的时候更是讨人喜欢。他心里暗忖,等过两年带着她把圈子里的人脉搭建个差不多,就该试着让她带带小艺人了。总不能老是跟在自己身边端茶倒水,江临看着一旁喂鱼的小朱,摇摇头轻笑了一下。

正想着,手机震动了两下,江临掏出手机看了看,是蔡衡:

“最近休息的怎么样?”

想来是章达野的v要开拍了,江临回道:“差不多了,今天就可以回去。”

“那一会儿就给你订上机票。”蔡衡的短信很快回过来。

江临盯着短信,心道:真心急啊。

他此前拍戏时一直没顾上上网,这几天打开各种社交软件和网站,居然好几次都撞上了章达野的单曲广告。

“这是又复合了?”江临心里猜测,暗想拍v时要一定找章达野套出点消息。自己的恋情被章达野和蔡衡了解了个一清二白,他倒对他俩的事情一知半解,江临顿觉不公。

航班信息很快发过来,蔡衡的效率还是一如既往的高,江临拍拍小朱的后脑勺:“走吧,今晚回去。”

小朱见江临面色比之前轻快很多,便又活泼起来:“就要见到达野哥了吗?”

“是啊,”江临看她一脸兴奋,问道,“有那么高兴?”

“好久没见了嘛,”小朱跟在他身后蹦蹦跳跳,“不知道达野哥有没有变更帅。”

“你不是说你是我的死忠粉?”江临斜睨她一眼。

“啊……那个,”小朱挠挠头小心翼翼地看了江临一眼,弱弱地说道:“偶尔也允许我爬一下小墙头嘛……”

章达野的v拍摄场地设在他们的母校x戏,时值黄昏,天边的火烧云正烧得艳丽,正是天公作美。一切就绪,就等黄昏这最后一个镜头。

江临一头扎进喷泉池,夕阳下炸起一圈金色水花。再上来时,江临的白衬衫已经湿透,有些狼狈地朝女主走过来,身上竟同时染上了禁欲和情//欲两种气息。湿透的白衬衫紧裹在身上,腰线若隐若现,被夕阳衬得有些单薄,举止间又隐现当年的年少青涩。

“cut!perfect!”导演朝江临招手,“过来看,这一幕美呆了!”

江临接过小朱递来的毛巾,边擦着湿透的头发边走到镜头旁边,笑道:“这下可真是湿/身/诱/惑。”

镜头全都拍好,现场的工作人员开始收工,江临把毛巾搭到肩膀上,想出去找章达野。刚一出拍摄场地就被一群男生女生围住,热情地叫他学长,又拿出签名本找他签名。

江临看着一张张青涩的脸,想着自己当年大概也是这样不谙世事的模样,心里泛出一种亲切感,把他们的本子都拿过来,一一签好名,还给他们的时候又开玩笑道:“将来你们当了演员也要给我签名啊。”

一旁的学弟学妹都起哄说好啊好啊,又跟着他走了老远,听江临说要去见朋友,这才舍得四散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新入坑的小伙伴们~

☆、月色

找到章达野的时候,他正坐在在一个楼梯口和几个男生说话,嘴里居然还罕见地叼了支烟。几个男生见到江临过来,都起身叫学长,和他套了几句近乎,就也不多做打扰地离开了。

“什么时候染上的烟瘾?”江临把毛巾从肩膀拿下来,粗粗地擦着头发。

“哪有烟瘾?”章达野咬着烟,吐字含混不清,“刚刚几个学弟非要塞给我。”又朝着江临晃了晃烟盒子:“抽么?”

江临摆摆手,坐到他旁边,刚要开口问他和蔡衡的事情,就被章达野抢了先:“和你那小朋友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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