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离抬起头,抽了抽鼻子,樊朗在他耳边问,“哭了?”
“没”
切,他才不哭,他是爷们,才吓不着他。
殷离用袖子给樊朗胡乱的擦汗,樊朗闭着眼都能隐约看出来他双眸之中的血红,吓得殷离赶紧撑着他扶起来,慢慢的走,“要不要我背你?”
殷离上上下下楼梯跑了好几趟,也是出了一身的汗,樊朗满身灰尘土腥儿,他用胳膊肘碰下他,“没事,就是手有点僵,眼迷住了,其他有点事都没,能跑能跳。”樊朗说话的眼睛也闭着,闭着仰着脸跟殷离说话。
殷离,“……”笑出声,这样子有点傻。他笑出来又心疼,樊朗的眼睛控制不住的流眼泪,眼多脆弱的地方啊。
医生在救护车里简单的做了急救,刚刚抬下去的跳楼女伤的不轻,那钩子勾破了腰部,肠子都露出来了,不过起码人没死,也是万幸。
殷离和樊朗坐在救护车的最边上,樊朗的眼睛用消毒水洗了,蒙上层白布,他手腕抬着,放不下去,刚刚撑着那女人一个多小时,右手腕有骨折的痕迹,不能动。
殷离让樊朗靠在他肩膀上,用毛毯被给盖着,樊朗爬楼的时候就穿了一件单衣,怕现在吹了风,感冒了,樊朗大半个脸都埋在殷离颈项旁,他呼哧的喘气,殷离痒的不行,又舍不得推开他,低声和他说话。
“怎么啥事儿都有你呢,樊大警官”
樊朗哼了声,“怎么干啥都能碰见你呢,殷离小朋友”
殷离呲牙,想起来樊朗看不见,就将视线不加掩饰的落在他的侧脸,满脸掩不住的心疼。旁边坐着的小护士瞅他俩半天了,忍不住问,“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没关系”殷离马上回答,小眼神瞪着那护士,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吗,再看,再看!
樊朗身体一僵,想起来个事,他把身体所有的重量都压在殷离身上,故意让他搂抱着自己,压低声音问,“那天,你说的男朋友是咋回事,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喽”
殷离努力的平衡身体不让樊朗掉下去,“就是那回事儿,没什么好解释的”
嘿,这孩子是不打不招是吧,就这热乎劲儿,就这心疼的,樊朗才不相信他说的话,自己转转头,对着声音的来源说,“对,没关系,他是别人家的男朋友!”
那护士自己跟身边的人乐,这俩不会是情敌吧,明显的年纪差异,能同时看上一个女孩?
到了医院,樊朗都靠在殷离身上半睡着了,让殷离给拍拍脸蛋,捏捏耳朵给吵醒了,医生把樊朗放担架上直接送急救室了,殷离就坐在外面等,刚刚跑出的一身热汗在静下来之后被冬风一吹,冷的刺骨。
他默默的盯着自己的手,上面布满了灰尘痕迹,是给樊朗擦脸的时候沾上的。
殷唯发过来短信,问他晚上在不在家,他想回来拿书,殷离鬼使神差的就给拒绝了,他说加班,改天给他送去。
殷唯知道他跟樊朗的事儿,这小孩傻精傻精的,知道了也不问,天天没事就研究那本他父亲留下来的书——签订灵契。
他们连灵源到底由什么幻化都莫不清楚好嘛。
殷离看着手机,盯着那黑屏想,他现在是不是应该走了,明明说好了没关系了,现在还担心他作甚,明明他连说爱都不敢,明明他还要结婚。
殷离心里一酸,想到樊朗以后要和别的女人结婚,然后生孩子就难过,心里委屈。
医生从病房里出来,走到殷离面前,“哎,里面那人转入病房了,让我告诉你一声,叫你快去”
“哦,好谢谢您”殷离立刻站起来抬脚就走,脸上的表情却故意装作满不在乎,叫他干嘛,自己好好养病就行了,事儿真多。
樊朗眼上蒙着白纱布,右手手腕上缠着纱布,整个手缠成了个大馒头,另一只手上也用白布将掌心缠住,上面有细小的刮伤,碰上了金属,容易得破伤风。
病房里没人,樊朗横坐在床上,露着脚丫子和大腿,听见脚步声,招呼殷离,“过来,阿离”
“切……”殷离快步走过去,坐在樊朗旁边,隔了一个巴掌的距离,他瞄了两眼樊朗,不情不愿的从他屁股下面抽出被子给他盖住。
“你在那儿上班?”樊朗问。
殷离猛地站起来,又沮丧的坐下,“我忘请假了!都怪你”
樊朗撇嘴,用一张蒙白布的大脸瞪殷离,看都看不家还装别人瞪眼呢,殷离放柔了自己的目光,肆意将眸子中的感情流露出来,他低着头没说话,哼哼唧唧的揪着被子。
樊朗问,“这儿有人没?”
殷离哼唧,“没有,干嘛”
“干这!”话没说完,樊朗就朝殷离扑了过去,好赖扑着了殷离的半个身子,他摸索着用胸膛将殷离压在自己胸口和床铺之间,低头在他耳边嗅嗅,沉声说,“阿离,对不起”
殷离仰头看着他,眨眨眼,眼睛红了,嘟囔说,“樊朗,樊朗……”
樊朗点头,“哎,我这儿受伤了,你怎么也要考虑照顾我几天吧”
他一开口,什么气氛都没了!
殷离咬牙,“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要脸呢”还要他照顾,又不是他让他逞英雄的,再说,他俩都没关系了,凭什么照顾你啊。
樊朗低头在他脸颊边蹭一下,又蹭一下,舒服的直哼,“喜欢一个人要喜欢他的全部!现在发现了也要喜欢”
殷离感觉自己牙酸了一地,他用手推樊朗,他俩这样子再进来个人看见了多不好意思,“你没事是不是言情剧看多了,我都没想到你还揣着一颗少女心啊,还喜欢要喜欢全部”
瞧瞧你站那跟头巨熊一样,好意思说这话不,想想都瘆的慌。樊朗是标准的一米八五,肌肉跟搓衣板一样,男人味十足,他这话,真是(+﹏+)~。
樊朗靠着殷离躺了一会儿,他手腕不能动,自己也不想起来,将大半个身都压在殷离身上,这样相互依偎所获得的温暖,在樊朗,同样是殷离的生涯中也没有遇见过几次。
静谧的感受着对方的心跳,呼吸,味道,想着这四个月来发生的事儿,走过的时间,露出个笑,发自内心的微笑,他蒙着眼,没有看到被他依靠的殷离眼中的爱意和温暖。
“阿离,你亲我一下吧”樊朗闭着眼轻声说。
殷离一怔,没动。樊朗失望的勾勾唇角。
殷离撑起身体,将樊朗扶起来,和自己面对面,然后将自己的吻落在他的唇上,清淡一吻,深入心扉。
晟夏给殷离打电话,打了多少次一次都打不通,最后还是殷唯给晟夏回了个电话。
“殷离呢,说好的超度呢,还要不要了!”
“我哥说让你去超度小白就行了。”
晟夏那头急的不行,在电话里大喊大叫,“喂喂啊,我这边正上演人鬼恋呢!就殷离那同学,肖澜,他不让我超度小白!”
殷唯那头默默的拿远一点电话,一脸傻了吧唧的小模样,正认真考虑要不要建议肖澜是否需要帮小白找个身体来附身。
(⊙o⊙)……他好像无数次违背祭山灵的承诺了吧,不准伤害生灵,他没有伤害,全部利用了,灵源不足,呵呵,他用修炼的诡妖来补充了,管他什么纯净不纯净,他活着才是好好的。
殷唯正严肃的思考着,突然有人在他耳边吹了口气,然后大声吆喝了句,“服务员,加汤!”
第四十八章伺候樊大爷
殷唯被吓的手机差点没拿好,他幽怨的转头,“知道了”
祈苍冉笑眯眯的坐回位置上,吃了自助餐都能遇见熟人,关键遇到的还是这小孩儿,从他家搬出来就不用伺候他了?以后他天天都来这家小火锅了!
殷唯掂着水壶给客人的锅里添汤,一边添一边诽谤,这丫的这么有钱还来这种地方吃饭,真是欠的。
“服务员,我筷子掉了。”
殷唯好脾气的说,“稍等”自己哼哧哼哧去给祈苍冉拿筷子。
他坐位对面的女孩都看的眼花缭乱了,大帅哥笑了,桃花的眼弯成一轮弯月,薄唇勾起来,俊朗生动。
“表哥,遇见什么好事儿了,这么开心”
祈苍冉收了笑容,低头吃菜,“没啊。”
杜晓晓捏着餐巾纸,用筷子搅动自己的碗,没什么胃口,明明他表哥很有钱,却偏偏要来这种地方。
祈苍冉好心的给她夹块肉,“吃吧,吃完赶快回家去吧”
“表哥,姑姑让你没事的时候带我去见见她呢”
祈苍冉贱兮兮的扭头吼了句又在发呆的殷唯,“服务员,给我拿瓶饮料”
殷唯,“……”
“你自己开车去呗,我不经常回家,局里很忙”祈苍冉接过来殷唯不情不愿送上来的汽水,拿住的时候还朝殷唯抛了个桃花眼儿,给转过身的殷唯恶心的不行。
“那我能去看看表哥住的地方吗?”杜晓晓努力的给祈苍冉接话,表现出示好的意思,不过祈苍冉明显是不接受了,他斜着眼瞅着远处擦桌子收拾台柜的小孩儿,一边给杜晓晓说话,“不行,我那里很乱不适合女孩去”
“那我去给你收拾东西吧”
祈苍冉收回视线,坐直身体,将一盘豆腐丢进自己的锅里,幽幽的说,“好啊。不过我那里有不少标本,你也知道我是个法医,你要是去的时候记得一个人去啊,别吓坏了我的标本”
杜晓晓,“……那那个,我就不去了,我怕弄乱了表哥的标标本,那个,我吃饱了,你送我回家吧”
祈苍冉夹一块豆腐,啧啧嘴,“好,走吧。”他笑眯眯的往大堂干脆利索的一吆喝,“服务员,结账!”
夜晚,城市灯火如龙,从最高的一层往下面看,街灯如同熏黄色的地毯长长的铺向黑暗的尽头。
樊朗翘着腿坐在客厅,桌子上放着个笔记本,舒服的靠在沙发上听音乐。
厨房里殷离苦着脸不知道肉汤到底需要熬多长时间,就算是不情不愿让樊朗在自己家里养病,接受了他的借口——他爸妈会担心,但他仍旧贴心的去买了骨头熬汤。
殷离捏着勺子尝了一口,不腥,味道还算鲜美,他舀了一大碗,烫呼呼的端进客厅放到樊朗面前,“吃吧”
樊朗一仰脸,“喂我,我看不见,吃到鼻子里怎么办”
殷离咬牙,饿死你算了,他猛地站起来,眼前一昏,踉跄的退了两步,腿磕在茶几上。
“阿离?你怎么了,碰住了吗,过来我看看”樊朗侧头让声音能更好的传进耳朵。
殷离揉着腿站好,咧嘴哼哼,“看都看不见还让我过去。我没事,你等着,我去拿勺子”他说着快速走到卧室,怔怔的看着穿衣镜,里面的人全身上下被一层淡绿的光晕笼罩,不是幻美,而是透露着一种苍白的虚弱,皮肤上青绿色如同薄雾一样爬满了全身。
灵源接近枯竭了。
一直在消耗灵源的身体显露出草灵的本质。
殷离坐在床边,头晕的看不清路,他的身体在幽绿的光晕和人的形态中不停的变换闪烁,殷离扶着床走到窗口将窗户大大的敞开,外面,阴云遮月,看不见一点星光。
“阿离,你是不是哪儿伤着了”樊朗的声音越走越近,殷离下意识想要找地方去躲,却在看见樊朗蒙着白布的眼时心里微微一松气,他拿过床柜边的冷水一口喝下去,心中默念口诀,将稀薄的灵源分散全身上下,然后吸口气,站起来快走两步扶住樊朗的手臂,“我才没受伤,你乱跑什么,撞坏了我家的家具可是要赔偿的”
樊朗咧嘴,“行啊,只要你没事,我给你换新的。”
殷离不屑的瞪他,“我不要,跟金屋藏娇一样。”他抓着樊朗的手臂,走在他身侧时路过穿衣镜,快速的看了一眼。
客厅里的骨头汤还飘着热气,香喷喷的,殷离舀一勺放在他唇边,盯着樊朗棱角有型的唇张开,吞下,喉结微动,然后唇上沾上一层油光。
殷离咽下口水,心里诽谤,喝个汤都好酷,他仗着樊朗看不见将目光肆无忌惮的在樊朗身上四处游走,“好喝吗,我都没熬过,第一次”
樊朗笑,“你要不要尝尝?”
殷离闻着那味儿想,难道他真的很有做饭的天分?用樊朗用过的勺子直接喂进自己嘴里,额,他忘记放做料理,什么作料没没放,油乎乎的汤跟飘了一层油的水一样,除了大骨头的香味儿,没一点其他长处。
“还好,下次记得放盐。汤熬的还行,反正营养还在。”樊朗好心好意的安慰,他看不见殷离,脸朝着空气,傻了吧唧的安慰劝解,殷离瞅着他这傻样笑出来,给自己和他各舀了两碗,闷头呼呼的喝了,反正还有营养对吧。
到了改睡觉的时候,这丫的又做妖了。
樊朗说,“我出了一身的臭汗,不洗澡睡不着。”
殷离拒绝,“你的手不能碰水,眼睛看不见。”
“不行,不洗澡,我不睡觉。”
“我说了你自己洗不成。”
“那你给我洗啊,你有手有眼”
殷离默默的打量着樊朗,想着现在能够成功揍他一顿的可能,然后视线缓缓转移到大敞开的衬衣的领口处,别过脸,果然,灰尘沾了汗水流了一身,在樊朗的脖颈中汗水的痕迹蜿蜒直如胸膛——脏的惨不忍睹。
“我只因为怕你把我的床弄脏才帮你洗的,你不要多想”
樊朗举着手,欢快的让殷离给脱衣服,“知道了,快点,我都难受死了,洗一次不亏吧,还能让你大饱眼福,也不知道是谁巴不得撕开我的——唔唔”殷离一巴掌伸过去捂住樊朗的嘴巴不让他说出来,拖着他的脖子,让樊朗倒退着跟自己进了浴室。
晟夏的房子里虽然不大,但是东西一应俱全,可会享受了,浴室里瓷砖白瓷如奶,硕大的浴缸贴着墙壁卧在角落。
屋里开着暖和的空调,殷离也脱了上衣,穿着短裤哼哧哼哧的洗刷浴缸,还要听着樊朗得意的哼歌,他哼的小曲是首外文歌,调子婉转悠扬,十分上口,像家乡的童谣一般。
小调趁着晶莹的流水打在瓷砖的壁池里,在浴缸中打着旋流走,殷离想起来小时候在山里听雨水打在树叶上的声音,朦胧模糊。
祭山灵应该是要守着殷山的吧,这样的念头恍然划过,他突然很想念殷山脚下住着的那群祭山灵和满山幽绿的荧光。
歌声越来越近,一直到温热的手抓住殷离的胳膊,殷离一惊,忙扔掉水管去查看樊朗的手有没有沾上水,那可是骨裂,药都上了好几层,医生交代了不能碰水,不能用力,医生交代的,他记得比谁都清楚。
樊朗的胸膛散发着温暖的气息,“殷离,你在想什么”他的声音在随着浴室的热气熏腾爬上镜子,殷离站在浴缸的外面,看着镜中模糊的自己,镜中的那么浅淡的绿光模糊了他的身影,殷离说,“我只是有点想家。”
樊朗心里一疼,什么样的人会想家呢,在外面哭了,累了,受委屈了,就会想念家,想念家人,樊朗想要揭开自己眼上的纱布,被殷离阻止了,他说,“我没听过你说起你家里的事”
殷离往浴缸中注水,小心的避开樊朗的两只手,“没啥说的,我家在山里,挺远的”
“你出来上学你父母不担心吗”
殷离把热水浇在樊朗的胸膛上,伸出一只手摸上去,樊朗一窒,然后才缓缓放松了下来。
“我没爸妈,村里的人带大的”殷离的确没有父母,他只有父亲,却在他出生之后灵源枯竭,死的不能再死了,祭山灵在乎吗,祭山灵只有四百七十四口,不是你死,就是另一个祭山灭亡。
灵源有限——
祭山灵是殷山的守护草受了山的恩泽幻化成形——
世世代代守护殷山——
小孩儿寻常的声调让樊朗哽住了,像一团苦棉塞在喉咙里,塞进心口,苦的他说不出话来,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殷离只有一个人,他在他面前,无数次告诉小孩儿,家人有多么的重要。
殷离察觉出来樊朗的情绪,他用手指戳在樊朗的腰眼处,樊朗痒的笑出来,殷离的手游走在他身上帮他清洗干净。
他侧着头,不太敢看,脸却红的不行。
温水流过覆盖莹绿光晕的手指,樊朗直接两只手臂夹住殷离的头,将他拉进浴缸中,殷离扑通一声跳了进来,和樊朗面对面坐着,脸上染上三分怒气,三分羞意,三分忐忑,他结结巴巴的说,“你把我拽进来干吗,我我还去拿东西呢,你别动,水在溅到你的伤口上了,受了伤还不老实,不老实就回家”
他的话夹杂在樊朗温暖的吻中,辗转没入口中,温水熨帖的划过身体。
第四十九章凌晨了,聚会吧!
晟夏终于算是等到了殷离的电话,他刚一接起来就破口大骂起来,唠唠叨叨的在电话那头说他有多惨,有多累,都没有帮忙,还随意让人指挥。
凌晨快一点了,还这么有精神,殷离躲在客厅里,默默的对着他放在茶几上的小镜子,说,“晟夏,我变绿了。”
“啊?!”晟夏惊讶。
“哥,你变成绿的了?”殷唯担心。
“阿离,你没事吧!你被谁绿了?”肖澜吃惊。
“殷离?就是那个人吗”小白疑惑。
殷离,“……”
“你们怎么都在一起?”殷离问,举着小镜子瞪着里面的人,只有幽绿的影子,他叹气,“我的灵源马上就要没了,明天都看不见我了。”
晟夏那头着急了,几个人对着电话乱吼,“你在哪,我们马上去,你别动啊,哎哎,我先说的,阿离,是我啊,哥,我现在就回去——”
殷离捂住手机,“你们别过来,我”
“我们快到了,你等着!”晟夏大吼一声,急匆匆的就挂了电话。
屋里一团幽绿的影子飘进屋子,幸好樊朗晚上吃的药里有安眠药,现在呼呼睡的不醒,殷离坐在樊朗身边,摸上他的脸颊,轻声说,“我要是就这么消失了,你会舍不得吗”
他望着外面黑漆漆的深夜,心里不甘心,他很想问,很想知道,一个拥有人的骨骼和血液却不是人,要如何解释,却不知道应该问谁。
他想,他父亲在这个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日日看着自己的灵源消失殆尽,一点点死亡,殷离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他拼命抓住了,生出疑问,他父亲……是谁?墓碑上没有名字,村里的祭山灵也从来都不提及他,谁都没说过这个祭山灵的存在,而似乎也从来没有认真想过,为什么?
明明他知道他有父亲,却为什么没有被记录在祭山灵的灵策中?
客厅咚的传来落地声,殷离跑出去,屋里有一个巨大的鲜红的符咒图案,红光沿着图案的线条缓缓流动,像血液在经脉中的样子。
殷离,“……”能不能不要在他家画传送符。
晟夏穿了件浅蓝色道袍,身后背着把用绸眷包裹的剑,他两只手挽成的结还没有松开,跟电视里骗人的老道人有一拼,晟夏急忙把几个人送他背后推出来,然后迅速从背包里翻出一袋牛奶,咬开自己叼着喝,不情愿的嘟囔,“为了把你们送过来费了我多少血,大爷我都要失血过多了”
晟夏的灵力是以血液祭祀开始的,所以常常需要他破血,晟大爷只好身上天天装几袋牛奶以备不时之需补充营养。
殷离坐在沙发上,指了指卧室的门,“小声点,樊朗在休息”
晟夏瞪圆了眼,“你俩同居了?前一段时间你不是还在借酒浇愁”
“对啊哥,不能要就别勉强自己”殷唯顺带把自己需要的书给找了出来。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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