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个混账,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天下还有你不知道的事?”郝天沐双手抱臂,站在门口,望着马路对面已经亮起的灯光,点点头下定决心道:“如果上面已经知道风吹草动了,那我的工作就好开展了,嗯,保护国家财产和人民利益是共产党员根本的职责,我一定不辜负党和人民的期望。”
接下来的几天,郝天沐天天开着车出去,回来的时候要么若有所思,要么难掩心头的兴奋,要么痛心疾首,反正每天的表情都不一样。卫稻香问怎么回事,前者也不解释,总是说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问郝星,那家伙学着电视里面的角色,耸耸肩摊开双手,表示自己一无所知。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朵岭粮食储运站表面风平浪静,事实上暗流涌动。
最激动的要属王会计了,他像阴沟里的一只老鼠,以自己独特的灵敏度,预先感知到了暴风骤雨的前奏,这场暴风雨有望淹死阻碍他上升的某个人,于是他极其渴盼,一天两天三天,但为什么还不来呢?知道我等了多久吗?我等了一辈子,不想再等了,快点来吧,快点,快点,摧毁他,将他拉下马,给我腾出位置。这种要而不得的烦躁令他不停地蹦跶,一边暗自蹦跶一边机警地捕捉着自己需要的信息。
几乎每天做完了手上的事,他都要跑到四楼去看看,财务在二楼,戒备森严,不允许有闲杂人员在里面串门,而且被防盗门防盗窗闭得严严实实的,就像一个小型监狱,大白天的都要开灯,逼仄的两个办公室还大半是女人,扯着喉咙谈论的也不过是东家长西家短,什么婆媳不和,什么张三偷李四的老婆,王五给赵麻子戴了绿帽子,什么昨晚出错了牌,我今天这么出牌一定打得他们屁滚尿流……天天就是这些没有油盐,又镊不上筷子的事情。而且谈得津津有味唾沫横飞,永不休止。
王会计认为他是个读过书的人,而且从事的是高深的财务工作,有着一辈子的经验,压根不愿和这些人同流合污,而且年龄与性别都决定了他和这些媳妇婆婆没有共同语言。都是一些不可理喻的玩意。
楼层越高,职务越高,三楼是副站长办公室,四楼是书记站长办公室,其中最受欢迎的是郝书记的办公室,因为他平易近人,和他相处特别舒服,很多人愿意到他的办公室坐坐。当初他在党办,三人一个办公室的时候,职工爱往党办跑,现在他一个人一个办公室,大家也都喜欢跑到他办公室坐坐。似乎多烦躁,只要在他办公室坐坐,心情就能平复如止水。
以前往郝书记办公室跑是混个被人高看的待遇,无论谁来了,郝书记都会站起来请你坐下,然后给你泡杯茶,和你聊上两句,碰上他闲着的时候,还会邀你走两盘棋。
但这几天,王必玉去的目的完全不同,他在等着自己揭露的阴阳单据的结果。可是接连六天,郝书记的门都是关着的,偶尔碰到急匆匆的谢三强,人家会说一声,“郝书记出差了。”
王必玉就只能去党办,很是失落地坐一下,看看报纸,看看童胡走棋,然后怅然若失地离开,走路的脚步都带飘的,很是伤心失望。
郝书记到哪儿去了呢?什么急事?去哪儿出差了?王必玉有些失魂落魄。
唐康之去哪儿了?也出差了?他上哪儿出差了?
一个人出去的还是和别人一起出去的?
不会是和郝书记一起出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