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天沐神秘兮兮地将这一个星期查到的问题跟郝星说了一遍,郝星听得目瞪口呆,这个金重山真是个道德败坏的人。损公肥私,损人不利己,真是报应。
“爸,你什么时候回的?”
“我回来半天了,查了金重山不少东西,怕他得到消息来找我,没想到和你聊上了,知道你办事能力强,就没进去掺和,就站在门外听了一下。金重山真是个混账,你又不欠他的,找你救他,真是脑子进水了。别说救不了了,就是救得了,也不救。这种人不值得救,看看他害了多少人?逼得钱书记提前退休,逼着唐康之、王岳铮、秦兵犯错,欺骗妻子,以权谋私,虚开票据,背叛家庭,无论是职业道德和个人道德,他都违背了。帮人要帮好人,这金重山就是一颗毒瘤,必须将他挖出去,不然以后还会害人。大吃大喝,虚假发票,阴阳票据,一手遮天,公款私用,好好的一个朵岭储运站都被他弄得乌烟瘴气,这种风气不能助长,这种行为不能鼓励。要杀一儆百,以儆效尤。不然后来的干部有样学样,大官大贪,小官小贪,好端端的一家国营企业就会被掏空。单位垮了,两百多职工靠什么生活?”郝天沐教育闺女道。
“明白了,老爸,有能力也不救他。”郝星道。
“郝星。”
“嗯。”
“你真的没玩股票了?”
“没,当然没玩了,您不是不让我玩吗?我要做一个听爸爸话的好孩子。”
“没玩就好,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要闹得和金重山一个后果就不好了。”
“嗯,您放心,我早就不玩了,又不懂,去装什么?哪有钱亏?”
郝星说这话的时候笑眯眯的,把亲爸都骗了过去。小蚊子一副不屑的神情,道:“脸皮厚度见长了,假话说得跟真话一样娴熟。每个省的股票市场上都有你开的户,每天从里面捞钱,比在自家鱼缸里抓鱼还方便,还没玩股票?睁着眼睛说瞎话,我都替你臊得慌。”
郝星笑得艳如秋月春风,道:“用我的寿命换一丁点财富,你眼红什么?再说了,我这是善意的谎言,以前是想让一家人过好,现在是想让整个朵岭人都过上好日子。”
“好吧,用自己的寿命换取朵岭人的幸福,你成救世主了。”小蚊子瘪瘪嘴不和人家假大空道。
“我不是什么救世主,作为天地之间一个小小的我,就想让我爸妈生活的环境得到改善。”
金重山将车开到长江边,找了个台阶坐了下来,掏出烟来,点着吸了一口,望着对岸的建筑发起了呆。烟往嘴里塞的时候,手在颤抖,接着嘴唇也在颤抖。
在所谓的股神那儿没得到一点安慰,反而发现自以为隐秘的一切全都暴露出去了。
原来我在单位提了一百万不是天衣无缝,还是有人知道。是谁说出去的呢?唐康之?还是财务的别人发现的?这已经不重要了。我当初说借多久的?一天?第二天还?
我真幼稚啊,怎么能听信范坚强的话呢?他说一天能赚一百万就能赚一百万?一百万的成本赚一百万,第一天投进去第二天就能出钱。这么好的事?他自己怎么不去做呢?房子住的单位的宿舍,交通工具是一辆二八永久自行车,除了每天捯饬得油光水滑,衣服穿得人模狗样,就没看见其他的地方比别人强多少。
钟石啊,爸爸对不住你呀,爸爸已经尽力了,我想让你在异国他乡过得好一点,谁知道因为贪心,把自己陷入了沼泽,越挣扎陷得越深,我是爬不上来了。你妈也嫌弃我了,你爷爷奶奶也不认我这个儿子了,我挪用公款的事也暴露了,我完了。就是把我卖了也换不来这么多钱啊。儿子啊,爸爸对不住你呀。希望你好好的活着,千万不要学你爸。
金重山笔直往江里走,一点都没有感觉到江水的刺骨,一个浪打来,将他卷入了水中,水灌入耳鼻喉的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要死了,不,我不能死,这时候,他的求生欲才从骨子里跳了出来,本能地拼命划水。
划着划着,抓住了一个木头,从水里露出头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中年渔民站在木船上,俯视着他说了句很有哲理的话,“这个季节游泳?时间不对吧?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怕活着?”
金重山一脸死灰地低下了头,站稳了脚,反身往岸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