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郝站长是讲感情的人,孙总和毕总早就劝他别上储运站这种吃力不讨好的班了,他不愿意,他说开厂的目的就是安排咱站的下岗职工,他是站长,就得为全站职工谋福利。看看看看,为站里的职工操碎了心,站里那些混蛋还以为郝站长在骗他们。这种人活该一辈子守着贫穷。”
钟英杰这番话,令李火焰的一颗心又紧了起来。
一万的股份啊,别人抢都抢不着,白送我都不要。会不会机会没了,儿子回来埋怨?李火焰跑到楼上去找儿媳,尤鸳鸯也在楼上像绿头苍蝇,六神无主地在办公室来回走动。
看到公公来了,很是着急地抱怨,“哎呀,李永这个混蛋,到现在都没回电话。我都call他两次了。爸听见没?只剩两个名额了,再晚一点,我就没机会了。怎么办?怎么办?是买断还是不买断?”
“买吧,鸳鸯,过了这村可是没这店了。”李火焰替儿媳下定了决心,道。
“那您为什么不买断?”尤鸳鸯平日里表现得无比精明,到了关键时刻,就狭隘了,一句话呛得李火焰差点背过气去。咳嗽了半天,怕媳妇嫌弃,连忙捂着嘴转头出了办公室。
一口气憋在胸口,呛得眼泪差点流出来。心想,我还是别管了,要是儿子不愿意他媳妇买断,到时候还怪到我头上,惹不起我躲不起?我离你远点。
哎,李永啊李永,你为什么要娶个城里媳妇回来?我都怕了她了。一张嘴比刀子还能杀人,我一心一意为了你们好,我还闹上埋怨了?
什么叫好心反做驴肝肺?这就是。
下楼的时候,听到第九个名额有人占了,李火焰反而不着急了,急不来呀。命里只有八合米,走遍天下不满升。走了两步,坐在台阶上,掏出烟来一根根地猛吸,肺被烟一熏,咳嗽更加厉害,感觉心肝肺都要咳出来。
“我为什么不买断?我也是站里的干部,我得和储运站同生死共存亡,我一个当书记的,为了钱去买断,传出去不是笑话?我还是党的干部吗?为了私利,抛弃群众?这世界上不是只有郝天沐一个人为群众着想的,我也不差,虽然我没他那么清廉,但我好歹也拒绝了好多次别人的行贿。当然不是现在,是当初当副站长管基建和保管科的时候。”
刚准备抽第五根烟,胡启超出现在楼梯口,看见一地的烟头烟灰和对方沮丧的形象,一愣,道:“老李,你没事吧?怎么不在办公室坐着,跑台阶上坐?这还没到夏天呢,不怕凉?还抽了这么多烟?”
“没事没事,老了,身体不行了,突然觉得胸闷,楼梯间这儿空气好,我透透气。”说着站起来,跟在胡启超后面,进了各自的办公室。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胡启超,李火焰的胸闷得更厉害了。明明是属于我的,那么有油水的位置,让别人得去了,别人活动,得到了好处。我活动,好处被别人得了。又是一阵心烦,再次掏出云烟,发觉跟钟英杰发的呂仙人,差着那么点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