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鑫亿这几天焦头烂额,媳妇人间蒸发了,儿子像只受伤的怪兽,把他当成了损害自己的对头,他伸出手要牵王竹,那孩子往后面躲,过铁轨的时候生怕火车,强行拉起儿子的手,被那兔崽子咬了一口。那真是当仇人咬的,都出了血。
最后将儿子送到亲爹那儿,老远看着亲爹佝偻着身子,牵着儿子,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看得王鑫亿梦跑了几步,想要把儿子抢回来。可跑了两步,他自我解嘲地笑了,心想,人家可不是两父子?
笑着笑着,他笑出了眼泪。
跺脚朝天狠骂,“个臭婊子,有本事你别回来,你要敢回来,看我不拿鞭子抽死你。”
一会儿又在心中琢磨,这个丁娉婷究竟跑哪儿去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哎,真是头疼。
丁娉婷没什么可怕,但丁娉婷的哥哥丁鼎挺可怕,长得五大三粗的,不学好,尽靠打牌为生,输了还外带打打人。打起人来下死手,一闷棍敲下去,棍落人倒,山丹丹花开红艳艳。妹妹失踪之后,丁鼎替他爹妈来警告过王鑫亿,登门的时候拿着菜刀,边说话边晃菜刀。
从乡间小路横出来,和王必玉一家三碰了个面对面。见那三个人急匆匆的,没打算理会自己的意思,王鑫亿来了气,心想,你们怕是赶着去投胎吧?以前见了我可是诚惶诚恐的,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想去支持郝天沐的改革?我偏不让你们得逞。大踏步往前面走着,追赶这一家三口的脚步。
“王会计,上班?”
王必玉漂了他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了,内心非常恼火,我现在已经是副科长了,你不喊我王科长,好歹喊一声王副科长吧?你在任的时候,我天天像哈巴狗一样围着你转,就想混个一官半职的,结果呢?拿我的热脸贴你的冷屁股。临到你下台了,都没扔我一根骨头,好了,现在郝站长上台了,他给了升了个半级,虽然才副科长,好歹带了长。
赵腊梅很心疼丈夫,没少被这个混账王八羔子虐待,生怕丈夫心软,又被人埋汰,连忙上来挽着胳膊,公不离婆,秤不离砣地往前走。将个王鑫亿扔在后面,闹了个没趣。
“一看你们走得这么急的样子,肯定不是去买断,是去看热闹的吧?”王鑫亿现在是自己过得不好,希望别人过得比他更惨,锲而不舍地实施自己的计划,将厚颜无耻进行到底,继续搭腔。
赵腊梅撇撇嘴,掐了丈夫一把,小声道:“别理他。”
“王温萍,你是个女孩子,肯定不是去买断的,对吧?跟你说吧,买断这种事做不得的,你想想当初你爸爸为了把你妈妈和你弄进来,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找关系,费尽了周折,多不容易哟。郝天沐最不是东西了,进了他的公司,你要敢得罪他,他分分钟把你开除了。我家老五你知道吧?进朵岭超市的时候是郝天沐求着我,我才让他进的,结果呢?我查他的账,他报复到我弟弟头上,炒了王鑫十的鱿鱼不说,还假装不知道,推到郝星头上。所以说,你们千万可别被郝天沐给骗了,他新官上任,需要你们支持他的工作,等他得到了上面领导的好感,回头就来收拾你了。因为当初查他的事,是你爸亲自去办的。”
“王鑫亿,你瞎说什么?什么叫查他的事是我做的?明明是你让我做的?我还不知道你的那点小伎俩吗?你不就是怕我买断帮了郝站长,怕郝站长的工作做好了,得到上面的认可,你内心不平衡吗?我告诉你,我查郝站长的事,他早就知道,但他还是把我从职工提为了科长,我送的一提礼,转头他就还给我了。你呢?逢年过节我给你送了多少礼?鞍前马后替你办了多少事?你给了我什么好处?在位的时候不给职工谋福利,把五百万送进公司换取个人私利,下台了,还不安分,还在背后蹦跶着害人。还指望我对你惟命是从?做你的黄粱梦!”王必玉对谁都不满意,尤其是对王鑫亿,怨念最深,这混蛋还哪壶不开提哪壶,由不得人家当面打脸。
也不管王鑫亿在那儿目瞪口呆了,王必玉拉着老婆和闺女,道:“走,咱别理他,一条疯狗,逮谁咬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