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爵语气很冷,眼神像是恨不得撕碎解别汀口中的那个男人。
“母亲走之前,跟这个男人结了婚。”
——他们搬进了新家,家里有个很大的花园,张晚山会种各色花草哄她开心,她也会心甘情愿地为张晚山跳舞。
解别汀平波无澜的语气和汤爵剧烈起伏的胸口形成了鲜明对比,汤爵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你骗我。”
“信不信由你。”解别汀自然不会在意他是否生气,“玫瑰已经扔了,以后不用再白费力气。”
解别汀的话半真半假,解之语死之前确实跟这个张晚山扯了证,但他们不过是普通病友的关系。
他之前并不能理解解之语的所作所为,现在却有些明白,解之语这么做,无非就是想看汤爵知道真相后无能狂怒的样子。
“啪嗒”一声,床头柜上的花瓶被汤爵恶狠狠地砸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花瓣也破碎地落在湿漉的地砖上。
外面的护士立刻推门而入,汤爵歇斯底里地吼道:“滚!”
解别汀依旧从容淡然,他跟护士挥了挥手,示意没事。
他望着抓狂的汤爵,心里毫无波澜。
精神病院能不能治好精神病不清楚,但却绝对能把一个正常人变成精神病。
整整一个多个日夜,穿着条格的衣服,吃着各类控制病情的药物,住在巴掌大的病房里,食堂的菜色日复一日毫无创新,与外界的灯红酒绿彻底割离……
就像是坐牢一样。
何况汤爵本身就病得不轻,精神失常是病,病态的掌控欲与控制欲也是病。
将近二十分钟汤爵才彻底安静下来:“我要出去。”
“可以做做梦。”
解别汀说完自己顿了一下,他大概是被木扬传染了,学会了这么刺着说话。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解别汀心里全是木扬忧心的样子,不想再跟汤爵耗,说出了来这里的真实目的——
“你儿子果然跟你一样,都是从同一条缝里爬出来的臭虫。”
“不愧是我儿子,狠起来自己都骂……”
汤爵还没笑完,倏地反应过来,眉头紧皱,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他来找你了?”
汤爵的态度已是明了,他确实还有一个儿子。
解别汀不欲多留,转头就走,知道他还有个儿子就好,剩下的交给警察。
汤爵刺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骂我儿子是臭虫,那你呢?”
解别汀脚步微顿。
“你别忘了,你身上也流着老子的血!”汤爵像是疯了一样地笑起来,“我是有病,那你呢?”
开门的护士叮嘱身边的人去叫医生,解别汀神色未动,站在原地听汤爵说完。
“你未来也会遇到一朵玫瑰,不顾一切地想要把它摘回家,偷也好、抢也好,都绝不允许别的垃圾染指……”
汤爵似癫似笑地望着解别汀的背影:“你也会跟老子一样,想把它捧在心里,藏进金屋!最后毁在手里……你又会比老子好到哪里去?”
解别汀回首瞥了他一眼:“我姓解,不姓汤。”
他的玫瑰永远自由。
解别汀迈开腿,转身朝长廊走去,不再理会病房里癫狂的男人。
“他好像病得更严重了。”
主治医生保证道:“我们会尽最大努力治好他。”
解别汀朝外走去:“谢谢。”
医生笑道:“应该的。”
快一个小时了,解别汀还没出来,木扬想要下车去找解别汀,却发现门打不开。
江诞有些为难地说:“解老师说我们等他回来就好。”
当然,原话不是这样,原话是让江诞看好木扬,别让他下车。
主要是不想让汤爵知道木扬的存在,更不想再让游轮事件背后那个人有机可趁。
于是等到解别汀上车,就看到炸毛似的木扬瞪着他,也不说话。
他问:“怎么了?”
木扬控诉:“你关着我。”
“……”
明明是不许他下车,转头就变成了关着他,也就木扬能扯这么远。
解别汀示意江诞开车,然后心平气和地对木扬说:“等抓到那个人就不用顾忌了。”
木扬还是不太高兴,他缓缓竖起一根手指头,想了想觉得不够,又竖起一根。
“……”解别汀看了眼驾驶座上的江诞,“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