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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归的音量陡然拔高:“你说什么?”今天早上还好好坐在他旁边的人为什么会突然说这种话,他急吼吼地追问:“不是…我、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晏归见邱夏没有出声,立刻又软声哄他,“我们不说那两个字…邱邱是不是还在生我气?我在宿舍等你回来,我给你买了椰奶糕,排好久的队…你不是认真的对不对?”
邱夏盯着屏幕的眼酸涩不已也不敢眨眼,他怕眼泪掉下来自己就会答应晏归了。
电话那头的人还低声轻道:“你收回那句话,收回了我就当没听到,一整盒甜糕都留给你吃。”
静了几秒,贺澜安却率先打破沉默。
音量不大不小:“宝宝,回答他。”
邱夏惊得眨眼,在晏归反应过来前飞快地伸手挂断了电话。
不行,他做不到。
做不到把少年捧着的一颗赤诚真心扔到地上,惹尽尘埃还要践踏得稀碎。
手机又响了起来,贺澜安望着他:“接吗?”
邱夏紧紧咬住下唇摇头:“不……”
贺澜安也没为难他,仿佛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无悲无喜把手机切成静音揣进自己兜里,然后握住小孩的手臂把他拽着走上楼。
邱夏有些慌乱:“我们不是要回家去吗?”
贺澜安脚步顿了一下,也只是一下,又立刻往前走:“我没说过。”打开一间客卧,“进去。”
小孩满眼的不敢置信,委屈皱眉:“贺澜安!你明明说过!你说…让我证明自己,然后……”然后怎么样呢?原谅自己?好像贺澜安确实没说过,是自己一厢情愿,天真地以为只要断了一根线就可以接上另一根线。
却忘了即使突兀地打个结勉强连上,也无法忽略被火苗烧黑的断尾。
邱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落在贺澜安眼里就是他后悔了,后悔来找自己,后悔和晏归斩断关系。
于是他再度抓向邱夏,直接将小孩推进房里,快速落锁再拔出。
漠然道:“我会给你学校打电话请假的,在转学手续办好之前,你就一直待在这里。”
隔着一个门板两个人互相看不见对方的表情,贺澜安才敢露出落水狗一样的表情,冠冕堂皇地说着理由,其实却是在嫉妒一个比他小那么多岁的男孩,这样确实满足了可笑的体面。
邱夏在里面砸东西,大声地抗议,贺澜安听了一会儿等他安静下来才走开,掏出自己手机翻动联系人,停在了“晏厅长”的界面拨了过去,站在庭院聊了一会儿,又点燃一根很久没抽的烟,看它在指尖燃尽,等烟味散了后又去浴室反复用洗手液清洗,洗到没味道时手都搓红了。
这栋别墅平常是没人住的,所以每周只有钟点工按时来打扫,贺澜安和何蓉也只是偶尔象征性的住在一起例行敷衍,实际房子里连个保姆都没有,两个人作息时间又是两个极端,以至于大半个月了也很少能凑一起坐着聊几句。
贺澜安昼出夜归,几乎整天泡在公司,让自己没空想其他的。饭也是在外草草解决,而现下小孩被他关在卧室,贺澜安才捋起袖子进厨房。冰箱里摆满了酒,他皱着眉拨开看了一圈没看见任何食材,最后还是外卖派送来了小区超市的生鲜。
跟着菜谱做了几道简单的菜,良好的卖相让他心情稍微愉快了些,本来想端一份上去,又怕小孩在卧室里闷坏了,便上去开锁推门,“下楼吃饭。”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打开的门倾泻一道光映在小孩紧闭的眼皮上。
贺澜安轻叹一口气,放轻脚步走过去,“先起来吃饭…”还差两步到床边时,床上的人突然弹起来往门外冲!
快得像道影子擦过他身侧,贺澜安立在床边,高大的背影竟在微微发抖,垂在身侧的拳头攥得死紧。
邱夏跌撞着跑到门边,手抖得连门把都握不住,根本不敢回头看,耳膜轰鸣用力捏着把手拿身子撞门想推开,然而这不是他和贺澜安的家,指纹密码锁里也没有他的录入。
熟悉的气息从后面包裹住他,高大的影子投在门上时邱夏吓得几乎快哭出来了。
贺澜安扳过他的身子,捏紧手腕推在门上,紧贴的躯体呼吸缠绕,曾经火热的记忆瞬间在邱夏的脑子里疯狂生长,只是这次落下来的不是吻。
“大门外还有通电的围栏,小区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守,我只用跟他们说一声,任何一个出口你都过不了。”
冰冷平静的话语下是一双被怒火染红的眼,贺澜安能感受到手心腕骨的颤抖,眼前的小孩看起来那么脆弱、乖,却总是有办法轻易击溃他。
贺澜安闭了闭眼,松开他往餐桌走去,“吃饭。”那点久违的愉悦早就散得一干二净。
邱夏垂着头不敢看他,还像一只受惊的小兽细细发抖,闻到那股温馨的菜香时才愣愣抬头,拖着步子走近,十米远的距离走出了百米的架势。等他坐下,贺澜安才起身把冷掉的饭菜端去加热。
桌上都是他爱
', ' ')('吃的,忌口全避开,是贺澜安日复一日观察积累出的。
邱夏比刚才被抓到时更想哭了。
一桌子菜大多是浪费了,两个味同嚼蜡的人各怀心事,饭菜也就失了颜色。
贺澜安鼓捣洗碗机时,邱夏就失了魂似的随便把目光留在一处,听到微小的响动时又如蜻蜓点水掠向另处,飞累了时稍作停歇,任由思绪扩散。
贺澜安擦手走出来,刚好看见他的视线粘在门上,语气严厉,“我说的话你都当没听见吗,还想跑?”
小孩却没头没尾地问道,“她不回来了吗?”
“…她很少在这里过夜。”贺澜安叹着气还是解释了,看见小孩眼睛明显亮了一下,心里顿时像被打湿的棉花塞住了一样,怔愣片刻又恢复冷静,“关着你确实是我不对,但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好了……”疲倦地捏着眉心,“累了就上去睡觉吧,转学手续很快就会办好。”
邱夏看着他的背影,想问的有很多,想做的也有很多,电视综艺里的嘉宾依旧嘻嘻哈哈,他靠着沙发坐在地板上,目光呆愣,仿佛又回到小时候跑到隔壁看一下午电视的日子,热闹的声影才让他不至于生出孤独的感觉。
但是现在他有人陪了,怎么感觉好像又变回了那个孤单的小孩。
不到十点邱夏就困了,他停在书房外小声道,“我想睡觉了爸爸。”
贺澜安被他轻软的声线叫得胸口发烫,那个亲密称呼包含了太多辛辣隐秘的过往,一点煽动就足够燎原。以往小孩叫他爸爸时都是在撒娇,他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没有转头。
邱夏委屈,“你陪我上去。”
贺澜安还是没动,邱夏推开虚掩的门走进去,从后面环住男人的脖子,尖细的下巴搁在颈窝磨动,头发丝扫得人痒痒的。
默不作声的无赖撒娇,贺澜安最终还是叹着气领着人上了楼梯。
邱夏站在卧室外,盯着自己脚尖嘟囔,“我想和你一起睡。”
“不行。”贺澜安弯腰收拾床铺。
“是因为她要回来吗。”
贺澜安被他这句话搞得一头雾水,转身对上邱夏闪动的双眼,“跟何蓉没有关系。”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送我出国。”邱夏执拗地望着他。
“我认为之前说的理由已经很充分了。”贺澜安错身绕过他,“睡吧。门不锁,有事叫我。”邱夏好像又听到了一声很轻的叹息。
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半夜小孩翻身下床,悄悄靠近主卧的位置,走廊灯拉长了他的影子,贴上厚实的门板听里面的声响,心跳都漏了一拍,不过还好没听到其他奇怪的声音。
他松了口气,蹲下来轻轻靠在门上,怕打扰到贺澜安又忍不住想钻进男人温暖的怀里睡觉,所以只敢用手指轻轻抠刮门缝,像只小老鼠悉悉索索。
屋里假寐的人睁开了眼,分辨了一下声响就立刻明白这是谁弄出来的,直到外面再没了声音又等了一会儿才坐起来,光脚走过去轻轻打开门,看见躺在地上蜷缩着的小孩时眉头狠狠皱起,把人抱起来放回客卧的床上,捻紧被角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才离开。
浅眠的他已经没有了睡意,索性披了件风衣坐到庭院。深秋的天亮得越来越晚,夜露浓重,贺澜安坐在竹藤椅上一根接一根抽,不知道在想什么。
口袋突然震动,他掏出一直揣在裤兜里邱夏的手机,电快没了,屏幕上是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
他吐出淡薄的烟雾,接通了电话。
两个人都没有立即开口,可贺澜安转念一想就知道这是谁,一下便戳穿对方的心思:“别猜了。是我。”
听到少年冷哼一声,贺澜安讽道:“手机都还能用,这就是晏厅说的‘会好好管教’?”
听他提起这个就来气,晏归捂着旧手机把头探出厚厚的被子,屏息听了一会儿门外的动静才继续缩回去。
“我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我爸管不着。”晏归恶狠狠地补道,“你也管不着。”
贺澜安听着想笑:“那邱夏总管得着吧…他不是都说分手了吗?”仰躺望着天上月亮,把憋在心底的恶意缓缓释放给小自己快二十岁的男孩,“他不会和你在一起,你也看到了…我不允许的事他就不会做,就像现在…是你被抛弃了啊小朋友。”
从逼邱夏打电话开始他就再也收不住对晏归的嫉妒,故意出声叫小孩宝宝更像是在隐秘地报复晏归浴室的挑衅。
他懒得维持体面了,反正对方此时也不过只是一条落水狗:“你还没搞清楚吗,只要我不想让你好过,你就会比现在还要惨得多。识相点。”捻灭烟头,抬手嗅着指尖味道,静静等待对面的暴跳如雷或是负隅顽抗。
“嗤。”然而晏归只是短促地笑了下,“我管你做什么?你自己怕东怕西就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我他妈长这么大就没怕过。”
贺澜安不以为意,挑眉道:“你才多大。”瞧不上的语气淋漓尽致。
晏归却得意:“你现在做的一切不都是因
', ' ')('为在怕我吗?怕我把邱邱抢走,怕他后悔跟你。之前一点没把我放在眼里,这会儿都找到我爸头上了。老实说…其实被你针对我还挺高兴的,至少说明我威胁到你了。”
贺澜安淡道:“…等你先从你家走出来再跟我说话吧。”
晏归被他戳到痛处,莫名其妙被关在卧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出去,本想激怒老男人套点消息,结果对方比他沉得住气,不过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不劳你操心。有这功夫,不如操心你自己。”晏归轻笑,那天贺澜安的突然归家,傻子都能联想到不对劲,何况他又不是傻子,还知道沈问之跟邱夏之间的关系。
自损八百也要杀敌一千。
“对付我都这么累了,要是再——”
贺澜安没听到下句,皱着眉拿远发现没电关机了。
晨光微熹时分才起身冲个澡再去做早饭。
邱夏被关这座别墅有两天了,贺澜安每天准点做好饭叫他下来吃,一切好像没什么不同,但他不再碰邱夏也不放他走。
期间贺澜安还接到了沈问之的电话,问他邱夏电话怎么关机了也不来上学,听到贺澜安要给他办转学时意外地急声反驳。
贺澜安也不知道表弟发什么疯,本就心力憔悴,懒得多说什么草草应付几句就说在忙便挂断。
邱夏每晚都趴在主卧门口,天亮了却又躺回到自己床上,每次都告诉自己不要睡着,要等到贺澜安心软来抱他时缠着男人到床上去,可睡意袭来脑袋一点一点就支撑不住,贺澜安抱他的时候又太轻柔,完全醒不过来。
他想慢慢磨,但今天何蓉回来吃了晚饭,不停地夸奖贺澜安的厨艺,嘴里腻人亲密的称呼喊个不停。好在她坐了会儿就出门了,不然要是留在这里过夜,邱夏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疯掉。
晚上坐在主卧门外,小孩抱着膝盖望着眼前的门板发愣,想着,要是我睡着了何蓉又突然回来了怎么办?贺澜安会和她睡一张床吗?反复地想心就被反复地煎熬,之前渴望的失眠终于实现。
邱夏半夜摸上他床时,几乎是瞬间贺澜安就翻过身来,小孩挑着位置钻进他怀里,脑袋蹭着他的胸口,用牙齿轻咬男人浅褐色的小肉球,像个没断奶的孩子一样哼唧,“想爸爸了,好想…”
贺澜安被他蹭得火起,刚想推开,小孩就自己坐了起来,然后爬到腿间隔着睡裤舔咬那处软肉,浅灰色的裤子上被口水濡湿了大片,蛰伏的大物苏醒过来,被勒出了怒张的轮廓。
突然翻身把邱夏抵在床上,避开了凑上来的唇舌,邱夏被他的拒绝伤到脑袋发懵,又死命地挣扎起来,用脚踹贺澜安压着他的腿,牙齿咬住贺澜安禁锢他的手。
“嘶——”
贺澜安吃痛地轻呼,快速拿过旁边衬衫往并住的细腕上缠,打了个紧紧的死结,喘着粗气压住还在动的人,语气里满满警告,“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孩一边哭一边还想踹他,粉白的脸都皱成了一团,哽咽得断断续续,“我才要问你想干什么呢!……不让我走,也不愿意操我…”
“抱抱我,你抱抱我……”
他想伸手去勾贺澜安的脖子,再把人带下来接一个绵长湿润的吻,只是双手却被爱人紧紧缚住了。
贺澜安叹着气把他又滚落的泪擦干净,他都数不清自己这几天到底叹了多少次气。
轻声哄道,“宝宝不哭了。”
邱夏听他这么叫哭得更加止不住,抬起头努力想要去亲他,贺澜安却沉默着退开,堪堪擦过唇角。
不是都叫他宝宝了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对他呢?
邱夏蓄满泪的眼睛盯着他,渴望从男人的眼神中找到一丝过去的宠溺和温柔,但没开灯的房间太暗了,他只能看见贺澜安翕动的双唇。
“宝宝……”贺澜安艰涩道,“我想我的确是个很自私的人。我没办法只一昧付出、奉献不求回报,反而需要对方等价交还给我。如果一件事没有结果,我想那走到中途就足够了,没必要继续往前。”
小孩难以置信:“什么意思……”
贺澜安扯出个惨淡的笑容:“我有段时间甚至不敢开车路过学校,偶尔不小心撞见那些十几岁的小朋友谈恋爱时我就会想起你。想着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你才十七啊,会活得比我长,会遇到比我好更多的人,等你见识过了再后悔想要离开…我怕我会做出一些伤害到你的事。我希望你是自由的,快乐的。”
邱夏深吸一口气,滚烫的眼泪划到鬓角,颤抖道,“我听懂了。”举起被绑着的手腕搭在眉眼处,笑得破碎,“你说那么好听干什么,不就是不想要我了吗?贺澜安,那你当初带我回家是为了什么,给你养老吗?”说完都忍不住气笑了,他根本不接受男人的理由,也无法接受。
没有绝对把握的结果就不会继续,那干脆退回原点也别开始。
扭成绳状的衬衣源源不断吸着眼泪,邱夏嗓子都哭哑了,嘶吼出的叫声破得像在漏风。
“不要我了也不用把我送那么远!你
', ' ')('不想看见我大可以让我滚!让我回那个小巷子,说不定哪天哪个叔叔看上我了,还不会冠冕堂皇地编一堆话来骗我……”
“到时候万一邱丽还会帮我介绍客人。”他移开手,在黑暗中找到贺澜安的双眼,慢条斯理又狠心至极,“你不操我,那也别管我给谁操,死在哪张床上都不关你的事!”
贺澜安气极了,用手紧紧捂住邱夏的嘴,更难听更让他火大的话化为呜呜声,咬牙切齿:“你还想招惹谁?一个晏归还不够是吧?!”
身下本在挣扎的小孩突然顿住,贺澜安还以为是被自己凶到了,手上力气松了些。
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烦躁地挂断后继续道,“我是让你安心读书,你除了想跑出去找那个小屁孩就是用自以为正确的方法来求我原谅,可是你做到了吗?你自己挂断的电话,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邱夏还是呆呆地望着他,好像还停留在上一句话似的。
刺耳的铃声再次响起,在宽敞的主卧里回荡着。
贺澜安闭了闭眼,疲累到极点:“别说那些话了,乖一点。”像个被放了气的气球,还强撑着鲜艳却脆弱的外壳。
贺澜安逃避般松开手去接电话,沈问之的声音还夹杂着电流,他没精力去分辨表弟说了些什么,现下他累得只想蒙头睡一觉。
邱夏的声音却把他唤醒。
“不够。”
贺澜安和电话那头的人同时顿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最后僵硬道,“什么?”
邱夏又重复了一遍,嘴角扬起,自暴自弃一般笑着。
“我说,只招惹晏归,不够。”
电光火石间,贺澜安突然回想起晏归没来及嘲讽完的那句——“要是再”。
再什么?不够什么?
邱夏对上他惊疑的目光,这次终于是自己当面主动迈出贺澜安底线了。
他眯起眼,笑得露出小虎牙:“我招惹的其他人…这不是来了吗?”
电话那头的沈问之瞬间拔高音量,焦急的语气在静谧的夜里格外违和。
“贺澜安,你他妈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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