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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发梢滴水, 湿淋淋的刘海被他抬手往后捋,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周烬无奈地摸了摸耳垂, 思忖着该如何哄人,往前走几步,怀里立马被江飘塞进一条干净的毛巾。
毛巾是刚刚一位好心的阿姨拿给江飘的,一边跟她夸小伙子真勇敢,一边将干燥的毛巾递到她的手里,说待会给小伙子擦擦, 春季流行性感冒多发,生病起来很难受。
江飘垂下通红的眼睛,闷闷开口,“先擦擦吧, 擦完我们去找老师。”
她说话声音很低,有很明显的哭腔, 哽咽又沙哑,周烬紧紧捏着手里的毛巾擦了擦不断滴水的发梢,朝她再走近一步。
很小声,但不自觉地温柔下来, 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别哭了。”
江飘眯了眯眼睛, 连眨几下, 试图让眼泪掉头回眼眶里, 却反倒让眼泪直接一滴一滴砸在青石板上, 洇湿板上生长的青苔。
她嘴硬, “你叫我别哭就别哭, 那岂不是显得我很没面子?”
周烬轻笑一声,十分上道地说, “嗯,公主请别哭了。”他唇角漾出笑容,是真心实意的笑,想来这是头一次,有人替他担忧难过到流眼泪。
她的情绪不受控,也惯来藏不住,什么都爱直白地写在脸上。周烬情不自禁想要抬手去帮她擦掉眼泪,但又怕唐突到她,抬起一半的手又垂下,指尖沾着的水珠也掉落。人在没有确切的立场做一些事总会犹豫。
江飘没注意到他抬起又垂下的手,只是被他现在这幅出水芙蓉,脸上挽着浅浅笑容的模样晃了下眼,立刻把眼泪擦干,“嗯,那就勉为其难地听一下你的话吧。”
周遭议论声连连,但小孩的嚎啕大哭声尤为明显。被周烬救上来的小孩因惊吓一直在哇哇大哭,一个劲地往妈妈怀里贴,小孩喉腔鼻孔里都堵着水,难受地咳,人群中有好心人站出来帮忙。
周烬挡在江飘面前,她往旁边探出脑袋,视线往外抛,见状,忍不住感叹道,“世上还是好人占大多数。”
周遭围观的群众渐渐散开,周烬领着江飘从焦点中心脱离,他朝送毛巾的阿姨礼貌地点了点头,临走前,回头看了眼好转过来的小孩和因失而复得心情好起来的母亲。
江飘循着他的目光也回头看,小孩正巧从妈妈怀里探出脑袋,茫然无措地眨着眼睛。她诧异地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庞,心想,这到底是什么奇妙的缘分。
在医院周烬帮小孩找妈妈,在渝春古镇又救了差点溺水的他一命。
这两人冥冥之中怎么宿命感这么强?
江飘正胡思乱想着,周烬拉开了能掐出一滩水来的校服外套,脱掉拎在臂弯上,单穿一件湿的纯白长袖。他刚刚做决定突然,是看到有人遇到危险的下意识行为,更何况那个人还是他同母异父的亲弟弟。
只是他妈温浮玉从头到尾都没看他一眼。
两个人往前走出了一段路,周烬向外扯了扯贴在身体上的湿衣服,胳膊肘不小心碰到了江飘,他愣了愣,张口想说不好意思,但江飘却先他一步开口。
“周烬,我发现我的心理很矛盾,如果换做是别人见义勇为,我肯定会很激动很钦佩,但如果是你,我发现我会很担心会很难过,我甚至预设过最坏的结果,可我无法接受。”
周烬顿了顿,问,“什么最坏的结果?”
“死亡。”
“嗯,那你就记住,好人长命百岁。”
江飘将信将疑,“真的吗?”
周烬换了个很实际的说法安抚她,“今天这件事虽然很突然,但有一个前提,就是我会游泳。我会游泳所以我会跳下去救人,如果我没这个本事,我不会去拖累别人。”
“可我不想你遇到危险,不想你…死。”
“不会的,你看我现在不就好好的吗?”如果换做是跟陆游解释,他会很干脆很简洁,但碰上江飘,他需要换一个能够温柔地说服她的解释。
江飘目光上下扫过周烬,欲盖弥彰地撇开头,“嗯,你赶紧去换一身干衣服吧。”
……
两人走了一段路,没找到周烬班主任,刚巧旁边是条街,周烬索性直接找了附近一家男装店,买了套新衣服换上,也没看价格,反正刷的是周林渊每个月按时打给他的零花钱。
周林渊没亏待过他的一点就是,如论如何都不会吝啬给他发零花钱,他爸甚至自信地觉得自己能够在经济钱财这一方面拿捏住他。
也就这一方面了。周烬漠然地想。他站在试衣镜前扯了扯卫衣胸口前吊着的两根绳带。
江飘坐在他身后的沙发上支着下巴张望店里的衣服,她以前也就跟着章文莹进过两三次男装店给她爸买衣服,陪除她爸以外的异性买衣服她是头一次。
“帅啊周烬。”宽肩窄腰,身高一米八几,简直就是行走的衣架子。江飘对着镜子里换上新衣服的周烬猛地一通夸。
她也不知道陪异性买衣服是什么流程,布料质感做工什么的她也不会看,就会看看衣服设计漂不漂
', ' ')('亮,穿在身上合不合身。
周烬没作声,但江飘从镜子里瞥见了他微微勾起的唇角,心想,原来夸人这一套用在谁身上都很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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