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暖伸手又掐他一把,木奕珩顺手把她一抱,“走,领你瞧夜景去!”
林云暖瞄一眼身后床上睡着的奶娃娃叹了口气,“姐儿睡着,不能离人……”
木奕珩从善如流道:“那就不去吧。那咱俩旁边榻上去、做点啥?”
……………………
夜深人静的时候,林云暖隐约听见低低的声响。
屋里点着一点油灯,木奕珩高大的身影在窗前,似乎正与什么人说话。
林云暖没有起身,她依稀听见窗外那人道:“……国公听说了您和夫人的事,特赶过来想与您谈谈……”
她不免想到,是啊,还有卫国公在呢。他护送她离京在外安安稳稳过日子为的可不是叫木奕珩把她找回去当木九奶奶的。
卫国公既想要钰哥儿又想木奕珩有个好前程。如今她又和木奕珩扯上瓜葛国公必然是不高兴的。
木奕珩面沉如水,唇边勾起让她倍感陌生的冷笑。
“叫他滚,我木奕珩的家事轮不到他来置喙。”
“可是……人已经到了……”
“没有可是。他想见我,可以!叫他下拜帖,等小爷何时有空愿意见他再说。这几天,不得空!”
顿一顿,又道:“顺便告诉他,小爷这就回南疆。他一个京官,朝廷大员,无事还是不要往军中凑的好。”
外头那人还想再劝,木奕珩已经冷着脸闭了小窗。
林云暖心情复杂地想,木奕珩在外对别人是什么样?
他和她置气,也不过说两句狠话罢了,过后还是腆着脸过来好言好语地哄她。
对着外面的人,甚至那并不是什么外人而是他的生父,他是这样的不留情面,这样的冷漠相对。
他几乎将热情都给了她。即便她这样对他,一次次的伤他……
木奕珩扔掉肩上随意披的袍子,轻手轻脚地钻进被中。
林云暖翻了个身,细白的手腕搭在他身上,黑暗中,他听见她温柔得滴得出水的声音。
“奕珩,咱们再试试……”
木奕珩一时没听清楚她说些什么,手一伸把人勾到怀里来,“吵醒你了?”
林云暖指头在他身上画着圈,低低地道:“你是不是永远不会原谅卫国公?”
木奕珩抿住嘴唇,没有答话。
林云暖也并不是非要问出什么。她又道:“那我呢?你会不会原谅我,辜负过你?”
木奕珩冷笑一声。
他猛然用力,将她提起来让她伏在自己身上。
“我会不会原谅,瞧你今后表现。我平时可能不生气,但是突然想起这事就难免要发发脾气。你问这个作甚?是想补偿我,还是想跟我硬碰硬?”
林云暖叹了一声:“没想什么……其实你也有错……你比我小,又是爱玩爱闹的性子,从来不顾我意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其实每天都很怕,怕人家比我好,怕你不喜欢我了……”
“不过我现在想明白了。”她甩了甩头发,把脸靠在他身上,“可能我来这一遭,就是为了与你相遇的。我是觉得亏欠,没有把最好的年华留给你。其实我们俩都不是特别完美,你这样的人,人家好姑娘跟了你怕也只是受气罢了……”
木奕珩闷笑一声:“怎么,你说这话的意思是,现在有点嫌弃我?嘿嘿,我告诉你,晚了!”
林云暖埋头在他肩窝,突然觉得自己飘飘摇摇这些年也累得狠了。
唐逸,唐家,那七年她试图融入大环境所做的努力,后来她做生意去京城拼命把自己生活经营得红火。其实汲汲营营她为的什么?
不过只想求一点归属感,一点安全感和成就感吧?
…………
行路七八天,到了一座叫“姚家集”的小城。
木奕珩先去军中安顿,将林云暖一行人托付给亲兵王猛。
王猛不过十七八岁,是个极年轻的军官,他热情地指着一片小竹楼道:“大帅的宅子在那后头,平素大帅多数睡在营里,甚少进城。东西许都不大齐全,等我吩咐人替夫人跑腿买去。”
林云暖和悦欢带着俩孩子进去,没多久烟柳和张勇就到了。
几人叙话,尽诉别情,烟柳说起这一年多木奕珩过得多苦眼圈不免红了。
其实连张勇也有点生林云暖的气,只不过不好表现出来。
有熟人相伴,林云暖很快安顿下来,上街添了些东西,没几天她的行礼细软也被打包好送了过来。
几个女人有时手挽手去逛街市,带着孩子去外头听说书吃好吃的,这小城并不富庶,胜在民风淳朴景致怡人。
大约十来天木奕珩才回来。
一身的泥一身的汗一脸的胡茬,悦欢烧水给他沐浴,林云暖进来时发觉他在浴桶里面睡着了。
守边关的男人,又是主帅,他身上担子不轻。一般人哪里分得出精力去照顾家人?功成身战死,扬名白骨枯,是随时拿着性命在拼搏的人啊。
旁人家的将士,驻守边关,家中妻子替他奉养老人,哺育孩子,未有一句怨言。
相较之下,自己这个妻子其实为他做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