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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宁咬住下唇,停顿,接通。
刚接通电话,谢宇的冷漠嗓音就冲了出来:“我们分手吧。”
虽然有准备,但夏宁的眼眶还是红了,捏紧了拳头:“为了那个女人?”
谢宇:“她是风星娱乐的千金,可以把我捧成明星。夏宁,我和你不是一路人,和她才是。”
就在这时,手机那头传来了开门声,旋即,一个女人的脚步走近。电话那头,谢宇的声音忽然转变成某种夏宁曾经无比熟悉而信赖的语调。
“亲爱的,怎么这么早回来?累不累,要不要我去削水果?”
“没事,就是一个推销的电话。”
……
三天前,这种毫无破绽的温柔还只属于夏宁,他们是所有人眼中的神仙眷侣。
那年,谢宇搞艺术没弄出什么名堂,夏宁却以一己之力抗住了所有压力,咬牙不拿家里一分钱,为了赚自己和谢宇的生活费日日打工,通常下了班回宿舍还得缩在被窝里补学习,每天只睡四小时。
后来,时来运转,谢宇签约大型娱乐公司成了独家制作人,在钱林市有名的豪宅小区置了业,成了朋友圈里有名的理想男友,而且一直对夏宁特别温柔,才被众人认可。
此刻夏宁才明白,这个男人的温柔和爱意永远都只是交换利益的筹码。
他就是藤蔓,而自己曾是纤细秀丽的竹架子;藤蔓永远不会停止索取与向上攀爬,在压弯竹架、达到顶点之后,不会流连曾经纵容他攀爬的架子,只会嫌恶她不再高大挺拔,转而去寻找新的高枝。
夏宁忽然不伤心了,她的声音颤抖却坚定:“谢宇,你听好了。我们的确分手了,从今往后,我对你没有半点情谊。”
谢宇还想说些什么,夏宁面无表情地将电话挂断了。
手机屏幕显示:七点五十七分。
很好,正好还有三分钟开会,我有时间让自己重新昂首挺胸。
夏宁强忍着泪水,将眼眶边的晶莹擦掉,打定主意从下一秒开始活得更加漂亮,不让谢宇影响自己半分。
她将头发捋到身后,踩着高跟鞋走过转角——
乌压压一大群人定在原地,转头看向她。
这些都是要来参加项目会的工作人员。他们刚出电梯想要赶向会议室,就听到了走廊里的回音。八卦使人停下脚步,谁知正好撞上夏宁。
夏宁:“……”
她浑身像烧起来似的,目光一下子钉在人群中央格外特别的身影上。
他只是单单站在那儿,就能在人群中能被一眼看到。
黑发薄唇,深邃的五官在白皙立体的面容上呈现出夺人心魄的魅力,一身合体的灰色西装优雅绅士,挺拔而精致。
银色的细边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视线穿透镜片,最后集中在夏宁脸上。
夏宁绝望地闭上眼睛。
她曾做了很多预想:精心的打扮,认真的工作态度,利落的言行举止……要是获得了李鹤温的认可,说不定还能加上微信。
她却没想到,在做自我介绍之前,李鹤温就听到了她分手的窘态。
优雅挺拔的身躯静静伫立在不安尴尬的气氛中,矜贵而绅士。比荧幕里更加立体深邃的五官此时正微微蹙着,眼眸倒映着夏宁努力挺直的脊背,没有半点情绪。
夏宁恨不得转身就走,却不得不被钉在原地。
“这位是……”娱乐公司的助理想打破尴尬的氛围,余光不停地在李鹤温与夏宁之间打转,“是……”
夏宁死了心,忍着尴尬强行冷静:“我是玲心工作室的心理咨询师。今天是作为行业指导来参与项目会议的,我叫……”
“夏宁。 ”
男人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早她一步回响,像是低语喃喃。
夏宁脑袋里的弦嗡了一声。
顿时,尴尬的气氛变成了好奇的躁动。
旁边的工作人员很诧异:“李鹤温老师,您之前认识这位?”
阳光穿透单层玻璃撒在李鹤温的侧脸,精致而疏离的眉眼在背光的昏暗中模糊,模糊得一如褪色的记忆。
“我们高中同班,但是高三时我因为演艺事业转去了艺术学校,所以和老同学失去了联系。”
“她是我之前的班长,我有印象。”
夏宁从没想过李鹤温还记得她。
李鹤温成长于艺术世家,但是读书很好,裸分考入了钱林一中。
他高中时期就开始拍戏了,经学校特批将大部分课业转到线上完成,和同学们只有点头之交。高三转学后,他更是和所有人都断了联系,就仿佛他们从未有过交集。
李鹤温正转头与工作人员解释,暗眸被纤长的羽睫半掩,带着朦胧的疏离。所有人都说,李鹤温永远礼貌而有距离,此时此刻,他的神态仍很沉静,没有半点对她的审度。
夏宁轻咬下唇。
她的心跳重回正轨。
随着李鹤温的引导,人群
', ' ')('的关注焦点瞬间转移到了“李鹤温的老同学”上:“没想到今天竟然能遇到李鹤温老师的同学,还是老班长,真是太有缘了!快快,我们夏班长,一起进去吧,会议要开始了。”
夏宁好像从尴尬的台子上走了了下来,被众人簇拥着重新直起了背。
一路上,夏宁特意放慢步伐,小心地走在人群靠后的位置,离李鹤温越来越远。这时,她才放心地低头,用手背揩去眼角的湿润。
忽地,低哑的男声在她前方轻轻响起:“夏宁。”
夏宁一怔,慢慢抬头,发现李鹤温不知何时也放缓了脚步,逐渐在人群中落后,就走在自己前方一两米的地方。
人潮拥挤,无人注意这隐秘的位置变化。
李鹤温没有回头,步伐从容,挺拔的身影距离夏宁只有半个身位。淡淡木质调男士香水混合着雪山凌冽的后调飘过她的鼻尖。
他的声音极轻,或许再无第三人听到这隐秘的正式问候。
“好久不见。”
-
会议很顺利。美中不足的是李鹤温在散会前就匆匆去赶通告了。夏宁没机会与他私下再说上一句话。
她回到家,洗漱完毕坐在懒人沙发里,才一拍脑袋:该死,既然李鹤温记得自己,那么刚才应该趁热打铁,上去要微信的!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
夏宁刚一接起来,她妈妈严厉的声音直冲出来:“夏宁,你和谢宇究竟怎么回事?”
夏宁握着手机,眉头在听到“谢宇”这个名字的时候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
她还没和爸妈说谢宇这事呢。
夏宁:“妈,你在说什么?”
“谢宇在你们各个人脉圈子里说,你们早在三年前就分手了,但是你一直不愿意承认,纠缠着他。他看在过往情分,给你留了面子才一直没有拆穿你。你越来越过分,甚至到处传要和他结婚,影响了他的声誉,他迫不得已才发声明。”
夏宁的眼前一片白光:“妈,他在撒谎,明明上周我们还……”
夏妈妈声音颤栗:“夏宁,别逞强了,你前几天说要领证,那这证呢?”
夏宁张了嘴却说不出话。
夏妈妈哽咽了起来:“夏宁,我是在心疼你。你若是伤心,早早和我们说……”
我没有。
我真的没有。
夏宁直接挂断电话,颤抖着点开微信,发现自己的私信、群聊和朋友圈全都炸了。
“宁,你连我这个好闺蜜都要瞒三年。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宁姐,我昨天才给你寄出新婚礼物。你们早分手,没去领证,也得和我们说一下啊。”
“哈哈怪不得昨天我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你晒结婚证,唉,多大点事儿,直接说就行了。”
……
真情的关心、怨怼和假意的嘲讽、挖苦,以相似的句式涌入夏宁的眼帘,让她几乎想要将自己的心剖出来,晾在众人面前,让他们瞧瞧自己这百口莫辩的委屈。
夏宁的双手甚至握不住手机,颤抖的指尖在屏幕上敲下了一大堆字。
我没有纠缠。
他在骗人,明明上周我们还一起去看电影。
我们今天才分手。
……
在即将按下发送键的前一秒,脑袋里的弦忽然绷断了,大拇指悬停在屏幕上方一毫米的地方。
夏宁绝望地将手机扔到脚边,捂住自己的脸。
她现在的所有发言,在他人眼里都会像是被拆穿后狼狈的反咬与狡辩。
夏宁平日很文静,很少社交。谢宇深入了她的小圈子,在过去七年绑住了夏宁的所有交际圈,因此轻而易举地破坏了她的整个社交圈。
夏宁伸手将手机捡回来,把输入框里一大堆文字都删掉,然后将谢宇从黑名单中放出来,点开他的朋友圈。
除了那一大段“我们三年前就分手,是她在纠缠我”的朋友圈,他还另外发了一条。
配图是一双牵着的手。
【今天我做了一件很不绅士的事情,身为男士,我很抱歉。但在踏入新一阶段的感情后,我必须要给现在的伴侣安全感。我已经空窗三年,我不希望有人误解我现在的她。】
评论区里有一些共同好友,留言大多是“好羡慕你的新女友啊”“你是个好男人,怪不得前女友不肯放手”“你这三年太难了,没想到夏宁竟是这种人”等。
夏宁胸口生疼,冲动之下,拨通了谢宇的电话。
“喂?”男人接起电话的声音敷衍而冷漠,“我们不是分手了吗?”
夏宁咬紧牙齿:“你为什么要撒谎?”
“很简单啊,我不想让我的现女友知道我无缝衔接,她也从没当过‘小三’。”
夏宁冷嘲道:“你这岂止是无缝衔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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