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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牙关咬紧。
胤禛还继续说:“我本以为皇上勤政爱民,心怀百姓安危,不想皇上现在为了一己之私却要使黎民百姓饱受战火困苦。况且战事一起不说百姓颠沛流离,皇上一心整治的盛世也将毁于一旦。皇上想青史后人又会如何评价皇上?”
末了还故作伤感的感叹道:“可怜皇上上辈子兢兢战战造就的不世功绩却就这样被蒙上阴影。”
皇帝依旧牙关咬紧。心里默想只要福隆安率大军前来,自己必定就能如愿。
所以这个旨意绝不能发。
皇帝牢牢的抓住这一根救命稻草,紧紧的护住自己心中的一丝希望。
胤禛看着皇帝,见他将目光投在远处,双眼之中有那么一点儿希望,面上的神情还透着那么一点而坚毅,很明白他在想什么。因而又说:“既然皇上还拿不定主意,我就改日再来了。到时候必带着福隆安的八百里加急折子来。”
说罢,一撩袍子出去了。
出了养心殿以后,胤禛的脸才黑了下来。
想要的旨意没拿到,胤禛自然也没有好心情。
和珅和于敏中跟在一边,不敢做声,他们都是聪明人,一看就知道事情没办成。
直到了军机处,胤禛才说:“皇上一听定王起兵谋反,立时又晕了过去。我竟没能将事情说清楚。”
于敏中听了这话低下头去。
只有和珅却说:“奴才等自然明白王爷对皇上的一片孝心,只是如今事情如此棘手,但皇上却又如此,奴才请王爷从权处理。”
这话一说,人就跪下了,接着又说:“奴才说这话虽有些大逆不道,但是现在也只有王爷能行这不可为之事了。”
和珅已经吸引了在场所有人包括胤禛的眼光,和珅继续说:“这军机处虽是为皇上处理日常政务、辅佐皇上理政,但它设立的初衷本是在危机时刻替皇上处理紧急军务的,如今外面的情形说是千钧一发不为过。因此,奴才大胆请命请王爷恢复军机处的立本之职。”
和珅话还没有说完呢,胤禛投向和珅的目光已经带了些暖意。
在场的另外几个人都是不是蠢人,也立即跪下:“请王爷恢复军机处的立本之职。”
胤禛倒不像赵匡胤那样黄袍加身了,还要推脱再三,他当下就站起来,朗声道:“众位为皇上为大清豁出性命相陪,我身为爱新觉罗的子孙,难道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吗?”
这话说了以后,才又说:“众位请起。”
等人都站定了,胤禛又说:“如今之事,也只当如此了。日后若皇上责怪,又或旁人评说,我自当一力承担。”
众人本就是有心向他,如今见他如此有担当,有魄力,心里自然是喜欢不尽的。
当下,便以军机处的名义发旨,对绵恩进行讨伐。
这先例开了以后,胤禛做事情就更加不顾及皇帝了。
先是将卧病多日连皇太后葬礼都没有参加的阿桂召进宫来,先是痛陈一番,又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又大展美好蓝图,总算将这位老将军说动了,第二日开始上班来了。
然后又发旨急召袁守侗进京,命入直军机。
至于舒德赫,此人不中用,一惊一吓之际,竟然扛不住压力真的病倒了,胤禛只好真的叫他好好养病了。
梁国治被困在养心殿,和皇帝二人相看两厌。
然后果然,到了第五日,福隆安的加急折子就送来了,虽然没有用八百里加急这种顶级的,但来的却正是胤禛想收到的请罪折子。不过不是为他自己请罪,却是替他的弟弟福康安请罪的。胤禛认为折子中最重要的一句话,就是福隆安婉转的表示若是王爷您同意我就只身带着我弟弟上京请罪来了。
胤禛看了心情大好,带着这个折子还有这几日绵恩节节败退的军情去了养心殿了。
胤禛只将这两折子递上去给皇帝看,皇帝就已经面如死灰了。
其实皇帝心中早已隐约明白大势已去。
190、退位
过去这几天,胤禛虽然从未踏足养心殿,但是却每日都有折子送进来,皇帝自然要看,但看了以后内心却是越来越冰凉。
因为这些折子虽然都是经过胤禛同意才能进来的,但是这整个过程却要经过多人之手,刚开始皇帝还以为会有有心人通过这件事情和他联系一二,可是皇帝深深的失望了。失望的同时,他也进一步认识到胤禛对皇宫的强力掌控。
这样的局面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办到的,就是胤禛从皇太后辞世开始拼足马力干,他也能未必有这样的局面,这样的局面只能说他已经是布局多年了。
现在的皇帝很有时间去想这个问题,想胤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想自己为什么会是如今这样的结局?想胤禛为什么要篡位?
自己如今的情形,皇帝始终认为是自己过于轻敌了。他不该小看胤禛,最近这几次和胤禛面对面的交锋,让皇帝意识到自己完全低估了他。胤禛表现出来的气势,表现出来的手腕,他对局面的推演,他对人心的掌控,皇帝看到的仿佛是一个被世事千锤百炼后仍屹立不倒的强者,这完全不符合他的年纪、他的外表。皇帝认为自己被胤禛的表现深深的迷惑了,以至于现在坐困愁城。
至于另两个问题,皇帝更是百思不得其解,皇帝扪心自问,他对胤禛可以说是信任有加、宠爱有加,就是胤禛自己也知道正大光明匾后写着他的名字。这个位子迟早是他的,胤禛为什么要这样急不可耐?而他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皇帝遍历了胤禛所办的所有事情想发现一丝苗头,却是毫无头绪。
因此在今日,面对着已经是不可改变的结果。
皇帝问:“你已然知道正大光明匾后是你的名字,为何仍要行这忤逆之事?”
胤禛如今倒也有心情为皇帝解惑,怎么说皇帝也是他的儿子啊。
胤禛说:“只是我不愿意再等下去了。”
皇帝听了此言立即怒目。
胤禛无视皇帝,接着说:“如果我等下去,我等的会不会是一个满目苍痍民不聊生的大清?会不会是一个吏治败坏到无可救药的大清?会不会是一个八旗堕落、国土不守的大清?”
然后“哐”的一声,胤禛的话被打断了,皇帝连听了三个“会不会”终于失去自制力,砸了一个洗笔到地上。
胤禛自然毫无畏惧的看着皇帝。
皇帝连做几次的深呼吸,才开口:“一派胡言!大清在我的治理下,百姓生活已是前所未有的富足,整个大清的民生莫不是欣欣向荣,百姓俱是对我感恩戴德。”
胤禛一声冷笑:“皇上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难道皇上不记得淮安水灾?百姓要食草而生。”
皇帝大声反驳:“此乃天灾。”
胤禛声音冰冷:“不错,此俱是天灾。可是皇上是如何对待的?救灾的银子发放的可够?皇上还记得我上的加急折子吧?皇上是如何驳斥我的?如果不是我强征富户的银子,皇上以为此事能善了?”
接着胤禛不停歇的道:“至于吏治,我真是羞于提起。这几年来,哪年没有贪污案,哪一件贪污案不是盘根纠结,下到州县小吏上到六部、军机,哪一个人是清廉的?皇上可知吏治为何如此败坏?这都是因为大家看到皇上对贪官的纵容态度,从高朴到高晋到李侍尧,皇上严惩过哪一个?所以这些人等无不是削尖了头想贪污。”
皇帝被胤禛一样一样击中要害,虽则仍站着,但是下盘已然不稳,见胤禛停下来,刚想说句话替自己找到一个支撑点。
胤禛又是说:“其中另我最最不齿的乃是你这几年用兵不断,耗资千万,可是取得了什么成果?金川弹丸之地,竟也需耗时数年经百万之力才拿下。又有缅甸之战,状况如出一辙。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为何倾百万之力、费数年之心血得到却是一粒不起眼的芝麻而不是本来应该有的珍珠?”
皇帝最引以为傲的功绩此刻被胤禛讥讽成一滩烂泥,一口心头血的就这张喷了出来,人也萎顿在椅。
而此刻在胤禛眼中,皇帝已成了前世在他面前兢兢战战的四阿哥,所以胤禛没有放过他:“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大清的军队为何无力至此吗?是人心不齐?这是不是因为你任人唯亲,一个黄毛小子横空出世将战功揽了满怀?是武力不足?这是不是因为工部长久以来在火枪火炮上都没有建树?”
说到这里,胤禛又冷冷的哼了一声,看了眼萎顿不堪的皇帝,接着说:“你可知道英格兰、法兰西的火器如今是什么样子了?是不是粤海关没有起到它该有的作用?只一味的给皇帝找新奇玩意去了?粤海关为何会如此?吏治为何会败坏?不过是因为他们的皇帝已是一个不思进取、安逸享乐、生活糜费、好功喜大的人了。我既然看到了,认清了,又怎能让你端坐在上,糟践大清的江山!,败坏祖宗的基业”
胤禛连着说了这么许多,虽然将皇帝历年来给他受的气出了那么一点,他那颗历年来被摧残的老心也稍稍平复一点,但是他始终不想暴露他的身份,认为此事有害无益,因此,接下来话风一转。便说道:“到了如今,我为什么这样做,想要做什么,你知道了。外面的形式如何,你也知道了。你若还想做一个高高在上的太上皇,还是尽快的下旨吧。”
说了这一句,不等皇帝回答,胤禛已经转身出去了。
只是过后,来了养心殿的不仅有御医,还有一张写好了的退位诏书,所缺者唯有玉玺,而胤禛至此在养心殿就未露过面。
一方面觉得话已说尽,另一方胤禛却不想再费神了,现在的他已是令出必行了,有了那一张圣旨自然是锦上添花,但是没有却也没有多少遗憾。不过主要还是因为胤禛知道,这张圣旨迟早是要下的。
胤禛现在担心不是绵恩而是在外的胤禩和绵宁。
胤禩自然是每日都有邸报送上,就是郑王和醇王也是有的。这两份邸报刚开始时,说的虽然是相同的事情,但是角度和口吻那完全是两回事情,但是慢慢的这角度和口吻却一致起来,所以胤禛开始担心。
他倒不是信不过胤禩的能力,若是以前的廉亲王,胤禛是不会担心的,可是胤禩现在身为女子,行事大大的不便不说,就是身份上他能压住的人也没几个啊,所以胤禛非常的担心。但是他又必须坐阵京中,终于有一日,他将庆度拉了来,如此这样密密的嘱咐了一番,庆度立即轻装上阵,飞驰而去。
三日后,庆度回来了,对胤禛汇报:“福晋一切安好。”
胤禛这才放了心,在京中等胤禩回来。
其实胤禛不知道的是,庆度这话说的极其含蓄。
庆度密密的求见胤禩,反而把胤禩吓了一跳,以为胤禛阴沟里翻船了,当下抓着庆度连问了几个问题,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一颗狂跳的心才平稳下来。
然后才询问了庆度的来意,明白了胤禛的担心,胤禩才意识到自己又做的过了,心里又暗暗庆幸胤禛现在的重心不在于此,因而没有察觉到另一种可能,但是这却也提醒胤禩要更加谨慎才是。胤禩自然对庆度说,这里一切都好,请王爷不必担心。最后又说这里消息封锁的好,大家还不知道绵恩的事情,为了避免节外生枝,郑王和醇王已经决定等祸事了了,再回京。
胤禩这主要是想告诉胤禛,你动作快点啊,赶紧搞定,我好回京。
庆度有了胤禩的话,便要回去了,只是回去的时候,庆度多了个心眼,他杀了一个回马枪,自然是偷偷的,结果就看到胤禩端坐在椅子上,郑王和醇王立在下面听训。
庆度这一惊非同小可,只是他拿不住要不要汇报,所以潜意识的隐瞒了下来。
胤禛这边虽然暂时放了心,但是仍没有放到底,等到对绵恩形成了围困之势以后,就又派庆度和胤禩说,回京吧。
胤禩便准备回京,但是走的极慢,终于在离京一日路程的时候,在胤禩的授意下绵恩起兵造反的事情传了开来。而随之而来的就是郑王和醇王的逮捕行动。
整个行动可以说是一网打尽。
而另一边经健锐营和丰台大营两边合击,终于令绵恩兵败,绵恩被擒,永瑆和明安自然另人快马加鞭的将人送到御前。
胤禛更是二话不说,直接将人绑着进了养心殿,至于养心殿内,皇帝祖孙二人或抱头痛哭或相互埋怨,这都不是胤禛关心的事情。
胤禛此刻正在接见福隆安。
福隆安说的不多,不过是请罪而已,但是胤禛却说的更少了,胤禛直到最后才说了一句:“过两日,你去见见皇上吧。”
然后福隆安就退了,至于福康安,胤禛也没有为难,只是革了他的职务,又令福隆安好生约束,依然放回家中。
然而两日后,福隆安晋见皇帝,出来的时候,却给胤禛带回了皇帝的退位诏书。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看数字文。怒了!
怎么都是一二!明明是二一好吧。就大阿哥那样的,只能是个强受啊!怎么能做忠犬攻呢!
191、登基
胤禛看着福隆安,心里什么滋味都有啊。
胤禛自然知道福隆安在养心殿内干了什么,说实话,那里真是布满了胤禛的眼线啊。所以,胤禛才一时间百感交集啊。因为福隆安去了以后,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的跪在皇帝面前。
三个时辰以后,皇帝就连着玉玺和退位诏书都交给了福隆安。
胤禛挥挥手让福隆安跪安了。
胤禛心里郁闷,找刚刚回来的胤禩去了。
理论上胤禩当然只能住在王府里,但实际上胤禩、绵宁、绵慧连带着胤禛的其他姬妾们都已经被偷运进宫。现在住在寿康宫里,因为离隆宗门近。
胤禩惊讶的看着胤禛进来,这个时候胤禛怎么会从军机处回来?
胤禛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就皇帝的退位诏书递给了胤禩?
胤禩挑眉接过,才打开就惊讶了:“这是?”
胤禛淡然的说:“福隆安拿来的。”
胤禩的眉毛就挑的老高了:“福隆安果然有过人之处。”
胤禛听了胤禩的话,轻轻的嗤了一声。
胤禩这才将目光从退位诏书上移动到胤禛脸上,惊觉这一位脸色相当的郁闷。
胤禩很不解,这时候不是应该兴高采烈、眉飞色舞吗?难道又有计划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胤禩谨慎的问:“怎么?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胤禛皱着眉头说:“福隆安见了皇帝以后什么话也没说,就是直挺挺的在那里跪了三个时辰。皇帝就把玉玺和退位诏书送上了。”
胤禩也不得不露出惊愕的神情来。
胤禛看着胤禩的样子,终于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受了一点。看来这确实一件让人想不通的事情。
胤禩确实没有想到实际的过程竟然是这样的。他还以为福隆安对着皇帝慷慨陈词、分析利弊、计策百出,最后终于说动了皇帝,想不到人家更加高杆,直接一招沉默是金,赢了,大有无招胜有招之感。
胤禩慢慢的收敛了脸上的神情,然后才说:“王爷何必深究这些细节。现在既有了这个,王爷还等什么?”
胤禛也不过是心里一时郁闷,找人倾诉过也就好了,因此听了胤禩的话,便说:“本来就打算皇太后百日之后行事。现在不过是更加顺理成章而已。”
胤禩笑盈盈的道:“恭喜王爷,愿望成真。”
胤禛自然回说:“同喜同喜。”
而后才又说:“从此以后,宫中便多了一个太上皇了。”
胤禩便接道:“王爷可想好了如何安置太上皇并太上皇的一干妃嫔?”
胤禛还真是认真想了想,才说:“东六宫倒也合适。只是皇帝他,”胤禛停了一下,才又说:“迁到皇极殿吧。”
胤禩想了想也说:“这倒也是极合适的。那皇极殿,包括后面的宁寿宫、养性殿都是近年才重新修葺过的,在规格上当初是有意仿造乾清宫和养心殿的。”
至于皇帝本人的意愿,完全不在他们俩的考虑之中了。
胤禛接着便问胤禩:“你可有看中的宫殿?”然后不等胤禩回答又说:“如今坤宁宫已做了祭祀用,本来倒是极好的。离养心殿和乾清宫都近的很。永寿宫是孝敬皇后住过的倒也不错。翊坤宫是孝懿皇后住过的倒也还可以。你想去哪一座?”
胤禩在心里说,我想住咸福宫。此宫在西北角。但到底说:“这两处都是好的,不拘哪一处。”
胤禛很高兴胤禩的配合,兴致超好的说:“那就永寿宫吧。和养心殿和乾清宫也更近一下。不过,你先别着急,永寿宫还住着人呢,先好好的倒腾倒腾,到时候你再住进去。”
胤禩顺竿说道:“如此,多谢了。”
胤禛又和胤禩说了一会儿话,才带着退位诏书,回军机处去了。
现在有了皇帝的退位诏书,于敏中等人自然就大力度的劝说胤禛赶紧登基。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虽然目前已经造就了即成事实,但是能早一步的名正言顺,大家也好早一天把心放在肚子里,当然表面上一个比一个说的冠冕堂皇,什么正统嫡裔理当继位,什么乱世之下已证清名,到最后国不可一日无君都出来了。
面对这一切,胤禛都淡淡的,众人见了,心中更加欢喜,宠辱不惊啊,绝对是一代明君,跟对主子了啊。
到最后,军机处于敏中领衔,恳求立即去乾清宫那个继位诏书。
胤禛才淡淡的说:“明日先宣读诏书,等到了皇太后百日之后再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