抡着大锤,我使劲的向那堵墙砸了过去,而那堵墙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砌墙师傅的手艺还真好,现在的豆腐渣工程特别多,没想到这堵墙还真是货真价实的水泥啊,没有掺那么多的沙子,质量真是杠杠的。
“领导,你把这堵墙砸了,谁来砌啊,我们可都不会砌墙,老板要是知道了,这责任谁承担啊。”马六站在一旁对我说道。
“没事,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赵义的眼睛被砌到这堵墙里边了,要是不找到他的眼睛,咱们这腻子就永远刮不上去,那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完工啊。”我说道。
“唉,赵义也真是可怜,怪不得他老来破坏这堵墙。”马六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他以前也和赵义的关系不错。
“来,咱们换着砸吧,大不了找个人从新把这堵墙砌起来,工钱我自己掏。”我说道,顺手把大锤递给了马六。
“我认识一个人,砌墙的水平挺不错,只要有工钱,他肯定来。”马六说道。
我瞅了瞅马六,这家伙早在心里想好了,不就是想赚工钱吗,还说什么没人会砌墙,真他哥的是个钻钱眼的货。
既然想赚钱,那就好好砸墙吧,这工钱可得我自己出,我可不想这件事被老板知道。
马六砸了一会,便去招呼其他几个人过来一起砸,没用半天的功夫,就把那堵墙给砸倒了,还真是人多力量大啊。
看着一地粘着干透了水泥的空心砖,也不知道赵义的那只眼睛在哪块空心砖里边,有没有掉出来,这找起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有人一起蹲在地上,一块砖一块砖的仔细看了起来,希望能找到赵义的那一只眼睛,也不知道那只眼睛是不是早就干了,或者发臭生蛆了,还能不能找到。
足足找了一个多小时,只见杨晓杰忽然一脸的兴奋:“找到了,找到了。”
我忙向杨晓杰手里拿着的那块空心砖看去,只见一只早就干瘪了的眼睛,正卡在那空心砖上边的一个孔眼里,和羊的眼睛没什么大的区别,就是小了一点。
这羊的眼睛我小时候可是吃过的,老人们常说吃什么补什么,要想视力好,就得多吃眼睛,不过,这人的眼睛可吃不得。
我忙掏出一块手帕,把那只眼睛从空心砖上倒了出来,用手帕包好,生怕再伤到了这只眼睛。
“马六,你找人去拉些新的空心砖和水泥,再找砌墙的师傅过来,赶紧把这堵墙从新砌好。”我对马六说道。
“好了,知道了,不过。”马六说道,话却没有说完,一双手却搓了起来。
我瞅了瞅他,这家伙不就是要钱吗,拉空心砖可不是能免费拉来的。
我大概算了一下,差不多需要二百多块空心砖,一块砖按照五毛钱来计算,这就需要一百块钱,再加上一袋水泥大概十块钱,一共就得一百一十块钱。
我掏出一百五十块钱,丢给了马六。
“拿去吧,赶紧去拉。”我说道。
接过钱,马六带着几个人忙去拉空心砖了,而我则带着赵义的眼睛,来到了楼下。
听说赵义被埋在了老家,而他的老家距离这里又很远,我又怎么能把他的眼睛和他本人埋到一起呢,难道要我坐车去他的老家吗?这我可亏大了,重新砌墙要掏钱不说,还得搭上车费,我这是善人做到家了。
在我的老家,遇上十月初一或者过年的时候,是要给亡去的人送寒衣的。就是用纸剪成一些衣服的形状,再剪一些纸钱,找一个十字路口,然后在路口的中央画上一个圈,在那圈里边写上亡人的姓,点上一把火把寒衣和纸钱烧掉,这样亡去的人就能拿到寒衣和纸钱了。
晚上,我叫上扁蛋,带着一些剪好的纸钱,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
我跪在地上,用树棍在地上画了一个圈,然后在圈里边写了一个大大的赵字。
“今天又不是十月初一,赵义他能拿到吗?”扁蛋疑惑的说道。
“赵义还没去阴间呢,怎么会拿不到,你赶紧跪下吧。”我对扁蛋说道。
“我才不跪呢,我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干吗要给他赵义下跪,我又不是他儿子。”扁蛋说道。
我笑了笑:“你真是个蛋白质,难不成我是他儿子啊,咱这是在给自己积阴德,免得下辈子做牛做马,活得像个畜生一样。”
听我这么一说,扁蛋虽然不情愿,却也跪在了一旁。毕竟,多做善事才会给自己积阴德,就算看不到下辈子,这辈子也能活得心宽体胖。
掏出打火机,我点燃了纸钱,顺手掏出了赵义的那一只眼睛,也丢在了火堆里。
“赵义,希望你下辈子能做个好人,虽然你这辈子也是个好人,可好人不长命啊,也许,是你上辈子不是好人造成的吧,算了,我不多说了,你还是做一个正常人吧,不要真变成个独眼龙,连媳妇都找不到了,那活着才叫没意思。”我乱七八糟的说了一通。
等那纸钱全部燃尽了,我和扁蛋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离去了。
在这个世界上,毕竟死者为大,而很多人是绝不愿意给别人磕头的。我知道,人们都是有自尊心的,给一个自己不相干的人磕头,那就像是一种羞辱。可这积阴德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人家都已经死了,何况这是帮助死者,磕几个头算什么,还能给自己积不少的阴德呢。
这天晚上,我睡了一个很好的觉。自己又做了一件好事,不知道我能活四十九岁的命运会不会因为我做好事而改变,毕竟,我给自己积了这么多的阴德,难道老天还要我只活四十九岁吗?
除非,我上辈子是一个大恶人,可我这样的性格,怎们看都不像是大恶人,要是真的只能活四十九岁,那也太没天理了。
也不知道赵义拿到了他的眼睛没有,不过,那堵墙重新砌了起来,而且又刮了腻子,但却再没有被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