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爱作者:古莱稀
第5节
“……”
“他死了。”
“……”
“他变成了吸血鬼。”
“……”
“你知道？”
“我知道。”
“可你并没有告诉我，还用一个假的刘杰来骗我。”
“我也不想，我是被逼无奈，只是，事到如今，即使我说那都是为了你好，恐怕你也不会信吧。”肖庄很急躁。
“我知道。”
“你知道？”肖庄诧异的抬头。
“我相信你。”
肖庄激动的看着林格，身体微微发抖，林格说什么？相信他？这世间比这话更感人的就只剩下“我爱你”了。
肖庄情不自禁上前，伸手想要搂住林格，却被林格伸手挡开。
“但是，”林格颤抖着嘴唇，“我们还是分开吧，你是吸血鬼，我是人类，咱们一起不合适。”
肖庄闻言，心里一慌：“林格，你……”
“分开吧，”林格后退一步，直视肖庄，坚定不移，“这样对你我都有好处。”
“就因为我是血族？人类口中的吸血鬼？”
“也许吧，”林格望着肖庄，眼眶发红，眼底染上深深地哀伤，“这段时间，我对吸血鬼稍稍了解了一下，你们对人类做过什么不用我说了吧，而且……我不是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
林格一席话，句句刺痛肖庄心房，肖庄无言以对，他原地呆愣半晌，继而毫不犹豫地转身：“既然这样，我不会强求，但是林格，你要记住，我爱你的心，永远不会改变。我希望你再考虑考虑。”
说完，肖庄隐身，飞上天空。
林格抬头看着窗外蔚蓝的天空，久久不动。
……
“主人，刘杰求见。”
“让他进来。”
“是。”使魔得了命令，转身出去。
不一会儿，刘杰进来。
“公爵大人。”刘杰鞠躬一礼。
“查到什么了？”白玉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看着刘杰。
“公爵大人，我近些日来仔细观察，发现肖庄和林格已经分开，两人一连几日没有见面。”
“哦？是吗？所以？”白玉问。
“所以，我想把林格接到血族，与我同住。”
“与你同住？”白玉摇了摇头，“不行。”
刘杰闻言有些急了：“为什么？”
“为什么？你怎么这么没脑子，肖庄可不是等闲之辈，他若是发起狂来，我都要和他苦战一番，结果很可能是两败俱伤，所以，这个林格，咱们不能抓，咱们得让尊王去抓，肖庄再怎么生气，也不敢对着尊王发火，到时候，他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刘杰担忧道，“林格如果落在尊王的手里，会不会……”
“你不用担心，尊王从不杀人，对男人也没有兴趣，最多是吸一点林格的血，绝无大碍。”
“这样，”刘杰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一礼道，“听您安排。”
肖庄离开以后，林格的生活进入了正常的轨道，他开始了没有肖庄也没有刘杰的日子，平静而孤独。
时间飞逝，很快到了开学的时候，林格回到学校，每天穿梭在几栋宿舍，教学楼，食堂和图书馆之间，枯燥有规律，林格发现，这样的生活其实也不错，虽然没有那么多欢声笑语，但是也没有那么多酸涩苦辣。
但是，即便是如此，他还是会不可控制的在食堂里“拼搏”的时候，想起肖庄高大的身影，在傍晚缩在寝室的时候，想起刘杰在电脑前“奋斗”的模样，在周末在图书馆学习之余发呆的时候，想起三个人在肖庄的别墅里把酒言欢的欢歌笑语。想起刘杰的冷笑话，想起刘杰义愤填膺地为他打抱不平，想起肖庄冰冷的手掌，想起肖庄温暖的笑容，想起肖庄无微不至的体贴关照……
朋友和爱人，已经在他的生活中，渗透进方方面面，他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能够看到他们的影子。
于是，两个月后，一个周末的下午，林格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坐车来到郊区树林里的别墅。
可是等林格来到别墅的时候，发现原本古雅的别墅，已经变成了残垣断壁，风吹鬼鸣，尘埃满天。
看着这一幕，林格沉默，心中一沉，肖庄真的彻底的走了，已经回到血族，甚至斩断了与人界之间的物质上的关系。他该高兴还是该失落？该笑还是该哭？
林格腿下一软，一屁股坐在冰冷的石头上，他手脚冰凉，失去知觉了一般。
“真够听话的！”林格苦笑一声，抬手一拳打在身旁的石头上，力道不小，丝丝鲜血渐渐渗出。
忽然，林格手腕上的护腕震动了一下，很短促，很强烈。
“嗯？”林格眉头一挑，警觉起来。
这个护腕是林欢给他的，外表看起来就是普通的运动护腕，实际上有十分高级的感应功能，能够感应到方圆几百米以内的吸血鬼的存在，震动提醒，不会惊动他人，非常实用。
这是血猎的最新研究成果，十分珍贵稀有。
“这周围有吸血鬼？”林格想着，用手撑着膝盖站了起来，他四处看看，没看到有什么异常，于是绕过一片残壁，到了建筑的后面，一个身披墨绿色长袍的男人正单脚立在废墟石柱之上，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男人的目光冷如寒冰，让林格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吸血鬼！
他知道，自己遇到了吸血鬼，这还是肖庄离开以后，遇到的第一个吸血鬼。
怎么办？
他不知道。
林欢给他感应护腕的意思是让他尽自己所能去躲避，他竟然傻傻的去找，到头来只能是自作自受。
“你是谁？”林格问，心想来个先发制人。
哪知这吸血鬼并不答话，直接从石柱上跳下来，一步上前伸手向他抓来。
林格愣了，身体僵直在原地，不知如何动作，眼看就要被抓住，从林格的左侧突然有一阵劲风刮过，一颗银色的子弹直奔男人额头。
子弹穿颅而过，那个男人瞬间化作一团血雾，灰飞烟灭。
林格惊得向后一退，结果腿一软，跌坐在地，他呼吸急促，胸膛起伏，费力扭头，见林欢站在他左侧不远处，手持银枪。
“哥！”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林欢收起枪，忙跑向林格扶起他。
林格身体晃了晃，站稳道：“哥，你怎么……”
“我怎么在这儿？”林欢扶着林格，气道，“我不在这儿，你还有命吗？我给你护腕是什么意思？是让你抓紧时间逃命，你呢？反其道而行之，干什么？不要命了？”
“我……”林格语塞，脸色惨白，不知说什么好，半天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林欢责怪之意不减，“我要你保证下次发觉有吸血鬼，马上躲得远远的。”
“……”林格闻言一顿，半晌沉默，林欢看在眼里，心急如焚，他知道林格说话一向算数，不肯保证便是做不到。
“怎么？林格，你做不到？”林欢忽然明白了什么，“你以为所有的吸血鬼都是你要找的人？”
“……”林格不好意思的低头，心有愧意，但这次，他不想妥协，他也没有理由妥协，“哥，我自己有分寸。”
“你有分寸？”林欢急了，“今天若不是我，你的分寸就会害死你，你能让我不担心？”
“我……”林格纠结的面色通红，不知怎么办才好。
这么僵持了几分钟，林欢终于无奈的叹了口气：“唉，算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你要是犟起来，真不是闹着玩儿的，但是你记住，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健健康康的活着，否则，爸妈和我……都不会饶你！”
林格感动的点点头。
“给。”林欢把自己的银枪递给林格，“偷偷留着，不到生死攸关的时候，千万不要拿出来。”
“这个给我，能行吗？”林格犹豫不决，害怕哥哥因为自己有什么为难。
“我没关系，你用来防身，我还会再去领枪。”林欢把枪塞到林格手里，“赶紧回去吧，别总到这荒郊野岭。”
“知道了。”
林欢转身离开。
“队长，你把枪给了外人，这不合规矩啊。”树林里，一个一身战衣的年轻人问林欢。
“他不是外人。他是我弟弟。”
晚秋的风轻轻吹过林格凌乱的碎发，余下一抹凄凉孤苦，原本的种种以为，这时看来，仿佛都成了笑话，空余一场梦。
林格忽然有些后悔，后悔那日不该赶走肖庄，但是理智告诉他，他那日的所作所为是对的。
林格想着，转身缓步离开，脚步沉重，犹如迟暮的老人。
不远处，曲折的枝丫上，一只血瞳乌鸦静静地注视着一切。
“尊王，那个叫林格的人类去了肖庄公爵在人界时的房子，还一副怀念伤感的模样，而且，他还是血猎行动队队长林欢的弟弟，是林家人。”
“哦？”尊王听着属下的汇报，隐藏在阴影里的脸看不清表情，却让人感觉到他在笑，“有点意思，有时间请他来这里和我谈谈，得到我公爵的垂涎，我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类。”
“是，尊王。”
“公爵大人，你有什么计划？”
白家城堡，刘杰急匆匆找到正在厅堂里喝咖啡的白玉。
“着急了？”白玉不慌不忙放下杯子，“你急什么？你的林格死不了。”
“可是……”
“可是什么？即使是尊王大人，现在也不会把林格怎么样的，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人类，没有肖庄，谁会知道他？”
“那……”
“好了，”白玉收起浅浅的笑容，冷冷道，“够了，在我的众多手下里，你是最放肆的一个，怎么？你对我说的话有质疑？”
刘杰闻言心中凛然，忙鞠躬道：“不敢。”
“那就退下吧，我答应你的事，我一定办到，其他的，你就不必多问了。”
“是。”
☆、保护
“尊王，您有何吩咐？”
奢华的古堡宫殿之内，暗影交错，幽静神秘，大殿空空荡荡，左右看只见几张桌子几把椅子整齐排列，却不见墙壁角落，向上看只见几盏昏灯，散发幽幽光芒，却不见屋顶他物。影雾弥漫，行而不散，一看便知是设了高级的结界，功力深厚。
白玉站在大殿正中，面对面前虚无缥缈一片黑暗，彬彬有礼，虽然他什么也看不到，但他知道尊王一定就在这大殿里的某一地方，尊王除了血族大会真身出席之外，任何时候都是隐匿自己，神出鬼没，即便如此，尊王无事不知晓，无人不畏惧，恍若尊王无处不在一般。
白玉笔直站立，良久，清朗之声传来：“白家上次与血猎大战，损失惨重，一员大将灰飞烟灭。族员也伤亡过半。”
“是。时过境迁，陈年往事，不知尊王为何重新提起。”
“你真的认为那是陈年往事？”尊王提及此处略作停顿，继而沉沉问道，“我怎么发现，你们总是有一些小动作。”
“尊王此言……”
“别说你不懂，我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劝你不要白费力气，血族全族都是我的孩子，”尊王说到这里，远处黑雾渐渐靠拢，最终在白玉面前汇聚成披着黑袍的人形，“彼此之间，不要有小动作，我希望我的手下能够遵从始祖的命令，为血族未来努力，而不是整日里勾心斗角，那和人类有什么区别？”
“区别？那肖庄他……”
“我说过的话，你并没有听进去，”尊王冷冷打断白玉，周身阴寒之气爆发，向白玉包裹而去。白玉身体一僵，闭嘴不再说话。
“你知道的那些事，我自会处理，你就不用管了。”言罢，尊王扭曲身体，化身虚无。
空留白玉在原地咬牙切齿。
古琴悠悠，山间清泉一般流过人们灼热的心田，带来些许片刻的清凉。
林格靠在软软的竹藤椅上，不时清茶入腹，神游物外。待茶尽曲终，才有些无奈地看向从一开始就坐在自己对面，却一直一言不发的青年。
这是一个面色苍白如雪，目光犀利如刀的青年，二十多岁不到三十，黑发偏长，唇薄如纸，一身黑色的紧身衣与林欢等人衣着无异，包裹着匀称的肌肉。
林格与林欢分别之后，此人便一路跟随，林格没办法，最后进了一家茶庄，结果一盏茶喝完了，这人还是一言不发。
林格耐不住了：“你好。”
“什么？”青年闻言不再沉默，语调平平，毫无波澜。
看着青年清澈见底的眸子，林格汗颜：“我问，你是谁？”
“胡问。”
“哦。你一路跟着我，有什么事吗？”
“队长的命令。”
“林欢队长？”
“是。”
“那你要跟到什么时候？”
“命令解除为止。”
“这之前你一直跟着我？我干什么你都跟着？”
“是。”
“上厕所也跟着？”
“我没有兴趣。”
“……”林格无力地扶额，心说这个人有交流障碍？怎么哥哥派了这么一个人跟着自己。
别墅被毁，林格不知道再去哪里寻找肖庄，面对萧索故居，面对电话忙音，林格第一次意识到，他其实一点也不了解肖庄，没有了那些普通固定的联系方式，他就没有了寻找肖庄的方法，茫茫人海，擦肩而过便可成为永世不见。林格即使再想去找，再想挽回，也没有机会去找到肖庄了，惋惜的同时，他也感到庆幸，这样一来，就彻底断了他的念想。一念至此，一时之间，林格心脏骤停一般，胸口闷得厉害，不自觉深吸一口气，弯下腰来。
坐在林格对面的胡问见此状况不解地皱眉，他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沉默不语，喝了一杯又一杯的清茶，似有些微醺的林格，从心里感觉到轻蔑，看样子林格是因为什么事情感到困扰，但是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让他一副一蹶不振昏昏沉沉的样子？这就是林队长的弟弟？真是没有林队长的半点风采，林队长年轻有为，战场上英勇无畏，武艺高强，杀死的吸血鬼不计其数，是个受人敬仰的人。而面前这个人，文文弱弱，多思多虑，说的难听一点，像个多愁善感的女人一样。真是碍眼。胡问闭上眼睛，不再看他，好像多看一眼都觉得心烦。
夜色暗沉之时，林格终于起身离开，他晃晃荡荡站起来，忽然有些作呕，他捂着嘴奔到卫生间，吐了很多水出来，胡问尾随他，笔直地站在他的身后，冷冷的看着这一切，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俯视着狼狈的林格。哪知林格吐完之后，竟然身体一歪，栽倒一旁，胡问一看，眉头一皱，弯下腰上前推了推，林格竟然毫无反应，胡问无奈，想了想，没有办法，只好将林格抱了起来，然后在人们惊诧的目光中坦然的走出茶庄。
夜，凉凉的，胡问抱着林格，匆匆的走着，林格很轻，很软，胡问不知不觉低头去看，见林格的脸在路灯下更显苍白，他的眼睛紧紧闭着，睫毛轻轻颤着，额前几缕碎发被冷汗浸湿，听话的贴着皮肤，胡问看着这张脆弱的脸孔，心渐渐软了下来，他的手臂紧了紧，走得更快，像是害怕林格被冷风吹到一般。
胡问作为林欢手下的大将，自然有能力将林格悄无声息地送回到宿舍，这样，林格又开始了平凡的校园生活，人有时确实十分贪婪，如果一个人的生活一直平淡无奇，可能能够一直快乐满足的生活下去，可是一旦他经历了与众不同，再让他回到从前，就会觉得失落不甘，所以有一日林格和哥哥谈起了毕业后的就业问题，林格想要参加血猎组织，成为其中一员，林欢看着弟弟坚定的目光，硬生生将原本拒绝的话咽了回去，血猎需要从小练武，加以培养，绝非容易的事，父母之所以没有从小培养林格，因为林格资质不佳，身体骨骼不适合训练习武，这些话林欢不忍心告诉弟弟，只得用去问问父母再做决定搪塞过去。林格的性子自那以后有了些许的改变，沉默寡言，郁郁寡欢，生活中也只剩下吃饭睡觉学习这几样，虽沉闷无趣，学习成绩倒是提高了不少，一跃而起，期末考了全系第一名。
这一切，胡问在暗处都看在眼里，到林格大学毕业之时，他心里的轻蔑已经荡然无存，他看得出，林格每日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从他周边同学的言语行为中，他也看得出，林格的改变确实不小，那个曾经爱笑爱闹，无忧无虑的阳光男孩，现在已经沉静的异常，这段时间，他也了解到，林格身边曾经有两个亲近之人，可是忽然都不见了。为什么？在林格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日他随队长到吸血鬼住处搜寻，又为什么会遇到他？林欢队长又为什么会将他作为一项任务交给自己？这些都是问题。出于纪律，胡问从未问过林欢什么，更没有问过林格，但这不代表他的心中没有疑问。
胡问站在学校最高的教学楼楼顶，俯视着聚集在校园里，互相庆祝顺利毕业的众人，看着其中的林格脸上少有的出现了笑意，胡问冷冷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淡淡的柔和。
林欢坐在父母面前，沉默地低着头，林爸爸林方想了想，看看林妈妈刘欣，无奈道：“他说他一定加入？”
“他是这么说的。”
“胡闹！”林妈妈气恼道，“如果他有那个资质，我们从小就让他接受训练了，哪会等到这个时候？”
相比之下，还是林爸爸比较沉得住气：“你当时为什么向他坦白血猎的事？”
“我……”林欢沉吟不语，不知如何作答，坦白一切？他不知道爸爸妈妈听完会有什么反应，不坦白？他又实在想不出找什么样的理由。
“你和小格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林妈妈看出儿子的犹豫，不免担忧，“什么事不能和我们说？”
“他……”
“他怎么了？快点说，吞吞吐吐什么样子！”林爸爸不耐烦了，低低呵斥一声。
林欢没有办法，耸了耸肩：“弟弟他……恋爱了。”
“恋爱了？”林爸爸和林妈妈对视一下，“这也不算什么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