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在梦里以为能看透他的自信在他毫不遮掩的目光前显得不堪一击。他的表情,他的话语总是像一把剑,精准地击中她内心最想粉饰的太平,一路上所有的酸楚终于汇成滚滚的悲伤。
“为什么?”她终于在他的目光里缴械投降,她承认,自己从未懂他。
“那只是一个意外。”陈易的语气似乎带着叹息,“陈楠和姜瑞丰是一个利益集团,姜瑞丰正在上升期,当时我正在想怎么打破他们,恰好得知姜瑞丰在月华楼。他喜欢玩没开苞的女学生,我让人去B大找,阴差阳错刚好看到她,好像那天她和一个男的在一起。”
“李成。”温嘉说。
“什么?”陈易没明白她的意思。
“没什么,你继续说。”
“我在远处看着,她是姜瑞丰喜欢的类型,有点丰腴,看起来……很单纯。”
温嘉噗嗤笑出声,接过话头:“单纯?所以你们可以肆意妄为,可以把一个清清白白、对你们的肮脏勾当一无所知的女孩子带到月华楼,随意凌辱,像是一个工具,还是只是一块践踏在脚下的抹布?”
陈易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烦躁地深吸一口气,“如果我当时知道她对你这么重要,我不会带她去的。”
温嘉没有理会他的这句话,问:“后来呢?李成……就是和他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呢?付绍文呢?”
“那个男人我不知道,应该被陈楠的人处理了。”他耸耸肩,语气像是吹了一口气一样轻,“付绍文知道的太多了,他见到我手下的人送黄文文过去,而且他还在私下联系你,不是吗?”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他后来还在勒索你。”
“所以黄文文也是因为知道了太多了,所以才会坠楼吗?”温嘉咬牙强调“坠楼”这两个字。
“她……”陈易的手指轻轻敲打在桌面,发出闷闷的声音,“去月华楼那天,她见过我。在给你打电话的那天之前,她就醒了……”
温嘉几乎可以想象得到黄文文被关在医院的绝望。
她什么都知道,她知道陈易的残忍,也知道温嘉的处境,却没有办法走出那个四方的病房。她被当成疯子一样囚禁、监视,直到最后不得不用生命来威胁,可是即使是生命的最后一刻,那句嘱托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阿北的枪口就在身后。
无论阿北有没有开枪都不重要了,因为即使他那一天没有在陈易的授权下对黄文文开枪,那么后来,他也对姜夕开枪了。
“那一枪不是阿北开的。”
温嘉冷笑,“是你陈二少亲自开的枪吗?”
她是第一次这样夹枪带棒地叫他。果然,陈易闻言下意识地皱眉,随即起身,一步步走过来,停在她面前,低头看她,眼神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流转,唯独没有气恼。
“那一枪是陈楠开的。”
温嘉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
陈易轻笑一声,“你以为姜夕是谁?一个玩女人把自己玩死的副市长的女儿?还是一个曾经对你甚过援手的活菩萨?都不是,她是陈楠明媒正娶的老婆,是如今A市海关关长唯一的侄女,海关是陈楠的命脉。你以为他这些年靠的是什么?一个月华楼,来来往往的婊子就能帮他掀起什么大浪了吗?他靠的是毒品。陈江河老眼昏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姜夕。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姜夕那天会出现在陈江河的房间?”
细密的冷汗从温嘉的额头冒出来。
陈易正在这时背过身去,温嘉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到他的声音,带着令人琢磨不透的深意,像是从空谷传来。